像埃里希這樣的人也會有煩惱嗎珀西在心裡發問。
大概是因為他不怎麼會掩蓋自己的表情,埃里希替他說了出來。
「你看上去很疑惑,我並不如所有人想像的那樣完美。我的一生中大部分時間都在軍校度過,再然後就是戰場。我見過很多血腥,那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我知道戰爭的發生無可避免,我知道從中獲利者是誰,那些虛偽的貴族們財富成倍膨脹,那是用鮮血澆築而成的。目睹那些鮮活的生命逐漸失去溫度是一件非常難以接受的事,而我見過很多。」埃里希有些語無倫次起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很罕見。
但面對珀西,他早就破了無數次例。
珀西沒有得到直接的回應,他認為現在不應該繼續追問下去了,埃里希很憤懣,還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總之看起來很需要安慰的樣子。
「埃里希,我想你需要安慰。那不是你的錯,你的財產也不來源於戰爭,你已經做了你所能夠做的了,戰爭已經結束了不是嗎。」珀西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語言匱乏,安慰的話聽起來一點安慰的效果都沒有。
「我想這就是我在薩默斯萊平原度過餘生的理由,因為這裡的寧靜,也因為你的天真赤誠,能夠讓我有片刻的放鬆。」埃里希輕聲說。
珀西很好地被說服了,並且開始同情埃里希。
有句話說得好,同情男人是一切不幸的開端,這意味著墜入愛河很容易被男人的花言巧語蒙蔽。
珀西的運氣稍微好那麼一點,埃里希的確有所隱瞞,但不至於花言巧語。
「我們回去吧,天氣有點太熱了,我的手心都出汗了。」珀西安心以後才後之後覺他們已經在外面待了太久,炎熱讓他們兩個人都出了一身汗。
維斯塔花園裡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它不知道已經在這裡生長了多少年,茂密的枝椏延伸開來為他們提供了些許蔭蔽,也順便窺見到了一對未來的愛侶初具雛形的愛情片段,它是格外幸運的見證者,並且將愛意存續多年。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珀西與埃里希之間還沒有進展到能夠開口訴說愛意的程度,能夠愛上對方已經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珀西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晚飯時間,薩琳娜夫人的怒火顯而易見地仍然在持續燃燒。
她對在維斯塔花園的第一頓晚餐感到不滿,並且以一種同情的口吻表達出來:「親愛的埃里希,你在這裡的幾個月究竟都過著一種怎樣的艱苦生活,桌上的菜沒有一樣適合你的胃口,你不喜歡的魚肉還有白葡萄酒同時出現在了餐桌上,如果還在里德莊園,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埃里希有點想嘆氣,但他拿薩琳娜沒辦法,他總不能在所有人面前開口揭穿她完全就是在胡說八道,他既不討厭魚肉也不討厭白葡萄酒,反倒是她的壞脾氣讓他覺得有點討厭。
「親愛的薩琳娜,人總是會變的,你把小時候的我記得太牢固了。」他還是替薩琳娜遮掩了一下,只不過相當不走心。
珀西有點沒聽懂,所以真的以為埃里希討厭魚肉和白葡萄酒,這兩樣食品在佩克諾農莊出現得很頻繁,但埃里希並沒有表現出過異樣,他總是在別人的嘴裡認識埃里希,他太笨了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