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兩人同時扭過頭看過去,姜頌已經從水中探出半個身子,隨便找了個支撐點,虛弱地依靠在上面。
見姜頌沒事,余祈顧不上對男人的恐懼,一個箭步衝上去握住小魚的手,緊緊抱住,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嗚嗚嗚嗚嗚,你沒事,太好了。」
被落在後面的晏京謙沒想到姜頌醒過來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維護朋友,話里的袒護與防備被他用楚河漢界劃得分明。
明明剛才說胡話的時候連人都認不出來,現在醒了倒是能清楚地回憶起他臨走之前的「惡行」了。
晏京謙也不知道是該誇他記性好還是讚揚他愛憎分明的態度。
在電話里聽到他出事時自己幾乎是沒有任何耽擱地飛奔回來,一路上司機連著闖了兩個紅燈,至於車速,不用想也是超了的。
結果一回來就被那條沒良心的小魚當成壞人。現在更是被當成兩條魚戚戚具爾的旁觀者和見證官。
但他又怎麼能和一個病人計較,更何況還是一隻心智並不成熟的病人。
晏京謙闊步走到浴缸邊,打斷兩條魚的深情告白。他望向還在咳嗽的姜頌,沉聲問道:「感覺怎麼樣?」
見他也擠到浴缸邊,余祈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觸電的貓,一跳竄出一米多遠,巴不得和晏京謙離上十萬八千里。明明浴室足夠寬敞,但他就是覺得男人身上自帶的氣場壓得他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再呆下去怕是要窒息,趁著男人在和姜頌說話,他用不發出聲音的小碎步後退到門口,仗義地扒著門框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生怕他責備或者是欺負自己的朋友。
「還好。」姜頌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蔫蔫地趴著,像棵打了霜後被遺忘在地里的小白菜。
他重重地喘口氣,半個人都搭在浴缸邊上,左邊的胳膊快要垂到地面,頭就向一邊歪著,斜斜枕在肩膀上。
他的頭髮濕噠噠地趴在前額,半遮住眼睛,但當下也實在抽不出力氣去管。
晏京謙只覺得姜頌的臉色越發蒼白,他離開也不過幾個小時,不知道這隻小魚都經歷了什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
一直彎著腰姿勢實在是彆扭,晏京謙直起身在浴缸邊沿坐下,替姜頌撥開額前的頭髮,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姜頌不再像剛在那麼牴觸他的碰觸,只在他伸出手時掀起眼皮緩慢地轉動琉璃似的眼珠定定地看他了一眼,像是在確定什麼,眸子中滿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