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走到門口,抬手欲敲門,手抬起來了又放下去。
萬一打擾了人家,豈不是尷尬?
他後退一步,房間裡實在是太安靜,他又有些擔心,畢竟謝歲身體不好,他要是暈過去了怎麼辦。
思前想後,裴珩趴在了窗戶上,默默戳了一個洞,朝裡頭看去。
地上散著謝歲那日穿的紅衣裳,看得出他脫衣服時的急切,屏風後,隱約可以聽到些許水聲,以及少年人壓抑的低喘。
他動靜真的很小,很克制。
裴珩聽到這聲音,不知為何,有種老父親抓包青春期大兒子辦事的尷尬感。正想著挪遠一點,給孩子一點時間,他再過來幫忙,忽然瞥見銀光一閃,只見一隻濕漉漉的胳膊從浴桶里急切的伸出來,撈了桌邊的匕首,便氣勢洶洶刺下去——
裴珩震驚,不至於,當真不至於,一個□□而已,解藥也已經在做了,小孩子家家不要這麼想不開啊!
他抬手一撞,哐當一聲,從窗戶外翻進來,大喊一聲,「住手!你在幹什麼!」
謝歲被嚇了一跳,刀尖割破手臂,空氣中瞬間散出一絲血腥味。
裴珩劈手奪過匕首,一把丟到窗戶外面,把人從浴桶里拎起來,上下檢查兩眼,還好,還好,沒有什麼大傷,只胳膊上一條被刺破的淺痕,正順著水流往下滴血。
裴珩鬆了一口氣,他盯著木桶中穿著褻衣,渾身濕漉漉的少年,忍不住教育道:「不就是中了一點藥,你做什麼割腕?」
謝歲站在浴桶里,一隻手被裴珩捏著,只覺得青年的手指修長冰冷,一股麻癢從手腕皮膚接觸的地方一層層漫開,他後退一步,木桶內冰涼的井水飄蕩,沖刷過腿根,他壓下輕浮的呼吸,朝著裴珩笑了笑,輕聲道:「王爺,你方才在偷看。」
裴珩被抓包,眼神遊移,試圖逃跑。
「你想看什麼?」謝歲反手抓住裴珩的胳膊,死死拽住,驟然往後一倒,重新墜進浴桶里,水花飛濺,他的聲音飄渺,像傳說中東海側勾人心魄的鮫人。
「王爺,你想偷聽什麼?」
裴珩一掌撐住木桶邊緣,沁涼的井水漫過他的衣袍,玄色的長袍貼在了身上,他半低著頭,水中的少年眼眶通紅,瞳孔卻黑沉如同深淵,雪白的胳膊探出來,圈住了裴珩的脖子,呼吸交錯。
「很喜歡聽我喘嗎?」
裴珩:「………」
裴珩覺得現在的場景有那麼些許不對勁,往常的謝歲其實所有觸碰和勾引,都是帶著試探性,他很慫,稍有風吹草動就重新縮回去了,偶爾有一瞬間會露出些許鋒芒,不過很快就被他狗里狗氣的掩蓋。
而現在的謝歲,就像是完全丟掉了偽裝,鋒芒畢露,他的手一點也不軟,疤痕斑駁的手指圈住他的脖子,一點點往下沉,用著像是要將他拖進浴桶里淹死一樣大的手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