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歲沉默了好半晌,默默出門,末了,還是忍不住幽幽道:「王爺,這附近有水源。」
裴珩原本離遠的身影一頓,伸出去的腿打了個彎兒又轉回來,朝著湊近了不少,「哪裡哪裡?」
謝歲:「……跟我來。」
西北軍的營帳駐紮在平清關,雖然這一仗打贏了,但他們並不立刻進京,反而就在此處呆著了。謝歲早起出門一趟,繞了一圈又回來了,除了換了個睡覺的營帳,其它的倒是還沒變。夜深人靜,謝歲領著抱了衣裳澡豆的裴珩從悄無聲息出了營帳。天上懸星明朗,地上草木蔥鬱,螢火輝輝,不遠處的營帳熱鬧聲都歇了,萬籟俱寂,唯聞蟲鳴。
裴珩跟在謝歲身後,看著少年舉著根竹竿探路,驅趕蟲蛇。
兩人相對無言,裴珩看著寂靜的山林,咳嗽一聲,開始沒話找話說,「這些日子,你過得可還好?」
「很好,吃飽喝足,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醒後就去陪端王喝酒奏樂,聽他講自己從前的豐功偉績,酒後去關照關照傅郁離,一日也就那樣過去了。」謝歲語氣似乎很是懷念:「還真是神清氣爽,延年益壽。」
小假半月,清閒自宜,感覺回來後政事上能再幹上一年。
不過落在裴珩耳里,就又變了一番味道。
這是不是在內涵他?
畢竟在王府里時,謝歲又要當側妃,應付長公主,又要上朝教小皇帝,還得清理文書,查看奏摺,偶爾還要演演戲,每日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雞早,關鍵他身體還不好。
裴珩這麼一想,忽然就覺得良心不安起來。
雖然謝歲另有所圖,但自己薅羊毛是不是薅的有點太過分了。
謝歲引著人,輕車熟路走到那條他被方翥暗算的溪流邊,流水潺潺,水汽四溢。他回頭看了眼裴珩,「王爺,地方到了,您先用著,要是需要搓背,記得喊我。」
謝歲走到旁側,尋了塊空地,抱著竹竿坐著乘涼。
裴珩站在水岸邊,試探性的踏出一條腿試了試。
這條溪流很淺,最深處也只到腰。
但確實清澈冰涼,被水流沖刷而過的瞬間,裴珩打了個哆嗦,隨後整個人啪嘰拍進水裡。溪流綻開一大朵水花,謝歲被砸了一臉。他默默抬手將水漬擦掉,看見水花翻騰,隨後一個長條人影從水面浮了上來,撒歡似的開始脫衣服,手一拉,中衣,褻衣唰一下丟到岸邊,波光粼粼內,只剩下個褲衩子。
謝歲默默背過身去。
冰涼的流水沖刷掉多日趕路帶來的疲憊,裴珩將自己刷洗乾淨,身上乾涸的血漬被流水帶走,他坐在溪流里,將頭髮拆解,搓了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