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翻身將自己的兩隻手全部伸出去,「多謝神醫,麻煩先生了,您請,您來,您隨意。」
葉一純:「……」
實在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謝歲忙裡忙外,幾乎已經忘了葉一純之前的囑咐。一頓檢查下來,還是平日裡沒怎麼特別留意手和腿,修養效果一般,但身體底子養的不錯,餘毒全清,健健康康一個少年郎,復骨毫無問題。
「你怕疼嗎?」葉一純拍拍手,收了自己的藥箱,開始到旁側去寫方子。
謝歲聞言笑笑,「不怕。斷腿的疼都受了,難不成還怕治腿?」
「這可不一樣,你這種情況,再接起來會疼好幾倍。」葉一純坐在桌案旁幽幽道:「你的手指頭沒有對好,我需要將你歪掉的骨頭,扭住的筋脈全部敲掉重連,你的腿也是。你從前受的苦要再受一遍,甚至更疼,更難以忍受,確定受得住嗎?」
手指尖稍微彎了彎,謝歲毅然點頭:「葉大夫您儘管治,我忍得住。」
「好樣的。」葉一純起身,「行,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我去熬藥。公子且去沐浴,記得別吃東西。」
不等謝歲發問,就聽見對方涼幽幽的聲音繼續道,「我怕你疼到吐出來。」
謝歲:「………」
可能因為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太好,當初手指被一根根夾斷時到底有多疼,謝歲其實也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曾經確實是疼的狼狽。
最疼的時候想過去死,感覺只要死了,一切就結束了,可惜疼暈又疼醒,最後只能看見自己扭曲的十根手指頭,白骨從紫黑色的手指關節處戳出來,再被他自己按回去。
現在還能拿筆,已經是他運氣好,當初誤打誤撞,接的不錯。
至於能夠恢復的更好,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謝歲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裴珩給不給官位已經無所謂了,這已經是給他的最好的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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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一純嘴上雖然不情不願,但心裡確實沒那麼多壞心思,畢竟是裴珩連夜跑過去,在他那個破醫館裡翻來覆去,翻來覆去,再三確定了治療章程後,才堪堪算了個良辰吉日,讓他過來給謝歲接骨。
雖然他如今覺得謝歲心懷鬼胎,但畢竟是裴珩自己樂意,主子樂意的事,他一個手下提醒過一次就夠了,不聽那就不聽,興許他判斷失誤也不一定。
所以對於謝歲,他也只是口頭上嚇嚇,真治病的時候,還是會想辦法減輕他的痛感。腿還好,打斷了重接,施針灸了幾個穴位,葉一純找到斷點,尋了幾個侍衛過來當幫手,將謝歲死死按在床榻上,重新斷了骨。
他動作還算快的,只一下,床上的少年像條魚一樣,身體一顫,隨後整張臉就白了,額頭冷汗涔涔,汗濕重衣,卻愣是忍住了痛呼,仰頭躺在竹枕上喘了幾口氣,緩過來後還有閒情拍馬屁,笑著說道:「葉大夫果真是神醫,手法甚好,一點也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