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小參,一月一大參,他已經習慣啦。
反正最後都會變成雙方用奏摺罵戰。
通常這種摺子的內容,許大人是不會讓他看見的,不過有一次漏了一本,他展開觀摩一眼,被深深刺痛雙眼……才知道朝中愛卿深藏不露,他堂兄亦是戰力超群。
就很熱鬧。
如今若無甚大事,日常也就是老臣打機鋒,攝政王鎮場子,他當吉祥物。等熬過了早朝,他就能回到自己的宮殿裡,上午學一個時辰的策論,學一個時辰的騎射,用過午膳,可以擁有半個時辰的寶貴午休,然後是兩個時辰的講課,用過晚膳,再是一個時辰的策論,一個時辰看奏摺。
滿滿當當,十分充實,夢裡都在背大周輿圖。
很充實,不過只要大家都這麼充實,他心裡就平衡了。
小皇帝坐在龍椅上,看著底下群臣,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雖然臉上的黑眼圈比笑容更大。
今日上朝氛圍不太對。
裴珩分明記得,昨天還有十幾個人接連上摺子參他刑訊逼供,以權壓人,豢養私軍,不敬天子什麼的。
怎麼今天全都啞了口,干起正事來了,之前積壓了數月未發的將士撫恤居然給批了,邊塞互市也開始重新商量,還有地方上的官員派遣,朝廷內閣變動……
都去規規矩矩忙正事了,沒人罵他給他使絆子,還挺不習慣。
本來以為謝歲昨天試他,是為了給許衡之鋪路,怎麼反而對方給他讓路了。
一邊聽著朝臣匯報政務,裴珩的眼神一邊偷偷往下溜,溜到謝歲身上轉了一圈,用眼神將人舔了一口,得到對方隱蔽的一瞪。
裴珩緩緩抬手,撐頭,手指一捏,比了個心。
謝歲:「………」
他默默抬起袖子,拿笏板擋住了臉。
裴珩失落的收回了目光,雖然坦白是好事,但就怕謝歲將他當怪物。昨夜他在謝歲懷裡哭了半宿,實在丟臉,好在謝歲沒嘲笑他,今日照舊上朝,一切同往常一樣。
但就是太正常了,正常的讓他心慌。
裴珩按住心口,感覺自己漂浮在半空里,他一方面欣喜於謝歲與自己同樣的「不同」,另一方面又恐懼自己的身份,不能為人所接納。
裴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算什麼。
攝政王,鎮北王,將軍,臣子,反派,還是……鳩占鵲巢的惡鬼。
裴珩情緒低迷,自嘲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