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給謝歲一個爵位,謝歲婉拒。
當年謝家滿門被滅,扔屍亂葬崗,後來風頭過去後,有舊人幫忙收屍,葬於山野,免了風吹日曬,野獸分食之苦。
謝歲從前不敢去看,燒紙錢時也都在謝宅。
如今總算放下心結,上書辭官,尋了個吉日開工動土,父母兄嫂叔伯祖母……將他們的屍骨挖出裝棺,送歸祖籍。
謝歲扶靈,般般走在一旁,披麻戴孝。他沒看見起屍,只看見一個接一個的棺木,排成極長的一隊,蛇一般在山道蔓延。
靈幡飛舞,紙錢如雪,有人吟唱著魂兮歸來,般般仰著頭,看著謝歲蒼白的側臉,不知為何,有些想哭。
謝歲摸摸他的頭,將他領到幾個棺木前,讓他跪下磕頭,他一一照做了,被誇了一聲好孩子。
然後謝歲便將他領到許衡之面前,「先生,這是謝行,我兄長的獨子。」
般般一雙眼睛裡滿是疑惑,他並不認識眼前這個老爺爺,但對方看著他,就像看見了什麼很親近的人。
「他……這是怎麼回事?」許衡之望著般般的眼神,一下子便察覺到不對。
「受到刺激,失憶了,前塵往事盡數忘乾淨。」謝歲語氣平淡,「看過太醫,說是般般年幼,不可再受驚嚇,謝家的事,我打算讓他自己恢復。」
「沒關係,想不起來就別想了。」許衡之摸了摸般般的腦袋,「可有讀過論語?」
般般搖頭,「不學這個,我出家了,道家要看道德經,不學儒家的東西。」
許衡之:「…………」
他儘量和藹的拍了拍般般的腦袋,「沒關係,以前忘了的東西,重新學就是了,你喜歡黃老之道,也不是不行,但你年紀尚小,基礎學業還是要穩固。」
般般不懂他的意思,隨後謝歲的聲音從他身側傳來,「般般,這位之後就是你的老師了,行禮,叫先生。」
他下意識聽從謝歲的安排行了個師禮,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點不詳的預感。
當他在許衡之身後看見那個一身明黃,滿臉疲憊,感覺馬上就要倒頭大睡的小皇帝時,不安達到了頂點。
小皇帝彬彬有禮,朝許衡之開口,「先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