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眠,你會順利的,」他柔聲說,「明天早上,我來機場送你。」
梁思眠沉默了許久,應了一聲,然後掛斷電話。
「……客人,你還好嗎?」
站在櫃檯那頭的雕刻師猶豫著說,「您那塊糯冰種的翡翠原石已經處理好了,材料正好足夠。」
孟允柯久久才回過神來,「嗯,拿給我吧。」
雕刻師返還孟允柯那個木盒,孟允柯打開看了一眼,收進挎包里。
「謝謝。」
他付過機雕和打磨費用,轉身離去。
正午的街道,除了晃眼的日光以外,周遭都空蕩蕩的。孟允柯在路邊站了一會兒,攔下一輛計程車準備回家。
上了車,他捧著手中的木盒,掀開盒蓋,看著裡面的東西發呆。
——「允柯哥哥,我會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
腦海里浮現出梁思眠那雙清澈的杏眼,孟允柯一時竟喘不上氣來。
他靠著車窗,疲憊地呼出一口氣。
其實剛才和梁思眠通電話的時候,有些話他差點就脫口而出。
「小眠,我不希望你走。」
「我要你留在身邊。」
「小眠,你反悔好不好?」
「我和你一起走,我可以扔下一切跟你走。」
這些話他都沒有說,可越是在心中積壓,越是會失去理智。
司機放著他沒聽過的歌,女歌手娓娓道來對愛人的傾訴,就像在對每一個聽眾直白地吐露心聲。
那是首講述愛情與麵包的歌,司機似乎很喜歡,聽著聽著便跟著歌詞大聲地哼唱起來。他唱得嚴重跑調,把陷在悲傷里的孟允柯都差點逗笑了。
孟允柯苦笑著聽這場live演唱會,一句完整的歌詞都沒聽清楚,只模糊地聽到了一句。
誰活著未靠感覺做人才可悲。
孟允柯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司機依舊跟著旋律忘情地哼著,孟允柯靠坐回椅背上,抱緊了手中的木盒。
他忽然可悲地發現,自己活了二十八年都沒有衝動過一回。
司機的肆意哼唱,女歌手悠揚放鬆的歌聲,還有街邊偶爾傳來的鳴笛……孟允柯積壓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如洪水潰堤般噴涌而出。
但他只是深深吸了口氣,把臉埋進掌心之間。
「師傅,麻煩調頭,」他有些哽咽,拍了拍駕駛座的椅背,「去大學城廣場。」夜幕降臨。
梁思眠的房間內燈光昏暗,他跪在地上,面對著空蕩蕩的黑色行李箱,不知道該往裡面帶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