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也不想帶,想帶的東西也帶不走。
腦袋裡忽然冒出這句話的時候,連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思眠,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
「已經準備好了。」
梁思眠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他在地上坐了很久,最後還是認命地開始認真收拾東西,但收拾完後,箱子裡依舊有一大塊空缺。
明明和孟允柯一起出遊的時候,他的箱子都是塞得滿滿當當的。似乎就連箱子也在告訴他,他缺了什麼東西沒有帶走。
思來想去,梁思眠取下已經變得脆弱不堪的乾花花束,用扁平的塑料盒裝好,塞進箱子裡。
他俯下身,如虔誠的教徒一般,在塑料盒上吻了吻。他的臉頰貼在冰冷的盒面上,一如還未和孟允柯相識時,撫摸那些偷偷列印的照片。
「我明白的,」他喃喃道,「允柯哥哥,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我還是好傷心。」
盒裡的乾花沒有回應他,梁思眠就這樣趴著,半個身子蜷縮在行李箱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次日清晨。
梁思眠帶上行李,坐上樑千琳的車。
「小眠,到了那邊要和媽媽通電話,」她不停囑咐著,「歐洲那邊的東西你肯定吃不習慣,能找到賣中式調料的超市最好,不用擔心物價,缺錢了就問媽媽要。還有,如果寄宿家庭住得不舒服,就找同學一起搬出來住。媽媽聽說你們年級還有兩個交流學習的,你有空聯繫一下……」
她說到一半,轉頭卻見梁思眠望著前方的高架橋發呆,似乎沒有聽到。
「小眠,」梁千琳嘆了口氣,「小孟有什麼事情,我在這邊會關照他的。他是你的男朋友,也算是我的孩子……雖然歲數好像對不上。」
她努力和梁思眠開玩笑,梁思眠也淺淺地笑了一下,空洞的眼神稍微有了些色彩。
「謝謝媽媽,」他扯了扯嘴角,「我會和你們聯繫的。」
機場很快就到了,梁思眠自己拖著行李箱下車,前往航站樓,然後檢票候機。
現在是凌晨五點,飛機五點半開始開始登機。
行李箱已經託運了,託運前,梁思眠還準備了透明的保護袋罩在行李箱上。此刻他坐在空無一人的候機室里,抱著書包昏昏欲睡,卻怎麼也睡不著。
孟允柯說好要來送他,結果到現在還沒看見人影。
牆上巨大的時鐘緩緩走著,落地窗外巨大的飛機一次次掠過。梁思眠越等越失落,直到登機播報響起,他也沒有等來孟允柯。
其他幾個乘客陸陸續續排隊檢票離開,梁思眠坐在原地,和檢票員對視了一眼,周遭已經沒有第三個人。
檢票員似乎見慣了這樣依依不捨的乘客,溫柔地朝他笑了笑。
梁思眠站起身,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人群,想像著能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跑過來,和往常一樣抱住他,吻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