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來人往的機場裡,只有凌晨清冷微弱的日光。
梁思眠擦了擦眼睛,轉身進了檢票口。他跟在其他人後面走了很長一段路,然後上了飛機,找到座位坐下。
飛機里安靜極了,乘客們陸陸續續地落座,一位外國旅客坐在了他的旁邊。梁思眠往窗外看了一眼,天邊日光微亮,遠處山巒層層疊疊,就像在溫泉度假村看到的那樣。
他眼睛有些濕潤,面前的山也扭曲傾倒下來,變得破碎不堪。他收回目光,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然後從包里摸出隨身攜帶的眼罩,掛在了已經濕漉漉的眼睛上。
他就這樣閉著眼,一動不動地躺了十多分鐘,直到眼淚從眼罩下淌了兩行下來,肩膀也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飛機快要起飛了。
他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聽到有人在過道里走來走去,還有乘務人員在和乘客說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側過臉對著座位角落,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
忽然間,背後走來一個人,開始和他身後的外國乘客說話。
我可以和您換個座位嗎?已經經過乘務員的允許了。
男人用非常好聽的英語說。
梁思眠尷尬地抹著眼淚,害怕被陌生人看到自己奇怪的樣子。
身旁的人似乎是溝通好了,外國男人起身的時候座位輕微晃動了一下,然後另一個人坐了下來。
「謝謝。」
男人對乘務員說。
梁思眠愣了一下,連極力壓抑的哭聲也止住了。
他疑惑地轉回身,忽然感覺有一隻手伸過來,掀開了梁思眠的眼罩。
鼻子前像有緊張的小刺在扎他的皮膚,就像許久前在咖啡店被孟允柯碰掉了眼鏡後,對方親手幫他戴上時的感覺。
「我在經濟艙找了你一圈,」孟允柯溫柔的聲音響起,「都差點被乘務員罵了,才發現有人躲在這個角落裡哭鼻子。」
眼罩被掀開,漆黑一片的視線被明亮的機艙所取代。
日光又亮了幾分,落在孟允柯有些疲憊卻依舊英俊的臉上。他溫柔地笑著,擦拭梁思眠的眼淚,原本扭曲的世界也逐漸變得穩定而清晰。
梁思眠睜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張著嘴,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孟允柯的擁抱淹沒了理智。
「我來了,小眠,」孟允柯在他耳邊說,「我跟你一起走。」
梁思眠驚得說不出話,眼淚又不住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