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香軟玉一經去,便覺這人間春色甚無趣。
裴尋芳懷中落空,皺了皺眉。
蘇陌數著步子,一步,兩步,三步……數到第七步時,一件簇新的貂絨鶴氅從身後罩下來。
「公子體弱,當心著涼。」還是那句話,只不過聲音里少了戲謔之意。
蘇陌笑了。
裴尋芳轉至身前,抬起蘇陌下額,細緻地為他繫著大氅束帶,指尖有意無意地觸著他的喉結,仿佛伺弄一件易碎的藝術品。
雪白貂絨擁著蘇陌妍麗的臉,更襯得他目若秋水、唇若丹霞。
「裴某之所求,就算沒有公子,也同樣能得到。但公子之所求,在這大庸,沒有裴某的幫助,怕是很難實現。公子不覺得我很虧嗎?」
蘇陌心中冷笑,呵,老狐狸。
裴尋芳凝著蘇陌的臉:「公子知道,你最大的籌碼是什麼嗎?」
蘇陌看到裴尋芳眼中自己的倒影,知道他想聽什麼答案,但蘇陌不想說,他答道:「大庸嫡皇子的身份。」
裴尋芳假模假式地嘆惜:「公子沒誠意,公子請回吧。」
蘇陌心中一哂,媽的,早知道會這樣,但同時又覺出一種馴服妖孽的征服欲。
他眉眼含著笑,想想也沒什麼,便握起裴尋芳的手指,在那墨玉螭紋韘上印下一吻。
溫軟櫻紅的唇,帶著繾綣的呼吸,一半落在玉上,一半落在裴尋芳的指背上。
裴尋芳指尖一動。
一個吻手禮而已,在蘇陌的世界這根本不算什麼。
蘇陌一觸即離,抬眸道:「這算不算有誠意,掌印?」
明明來求人的,卻驕傲得像一隻施恩的天鵝。
裴尋芳眉眼舒展,輕輕挑起:「算。」
「往後,公子的事,便是我的事。公子可以信我。」
我信你個鬼。
你個為了能對自己命根子下狠手的老狐狸。
蘇陌已經有些厭煩,面上卻不顯。
他說出了此行最重要的一步:「今日三月三上巳節,大庸官民於湄水之上行修褉之禮。大庸人信奉湄水有靈,可以洗邪祟、祭亡魂。湄水是我母親遇刺的地方,今日又是她的忌日。」
「若是今日湄水上出現先皇后的亡靈……」
裴尋芳眼中頓時玩味興起:「公子想做什麼?」
蘇陌道:「上巳節,遠人歸。掌印,初次合作,試試水麼?」
-
凌舟被擋在營帳百步之外,急得如熱鍋螞蟻。
忽見自家公子從那閹人的帳中出來,身上披著的大氅卻不是出門時那一件,不禁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