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具皮囊之下,怎麼就讓人琢磨不透呢?
其實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裴尋芳就覺得,他絕不是表面表現出來的這個模樣。
而像是……一個傀儡戲布偶,或者說,他是藏在幕簾背後的那個提著線的操控者。
裴尋芳好奇極了。
但他並不急於揭開,他這條路黑暗、漫長且寂寞,好不容易來了個有意思的人,還棋逢對手,陪著玩玩也不錯。
可這個人,體弱多病卻又是真的。
裴尋芳真怕自己手中力道重了,就將這個人給弄岔氣了。
裴尋芳安慰般說道:「公子這不舉之症,或許還有得治。」
「掌印有辦法?」
其實那些藥,蘇陌已經在偷偷減量了,可是光減量還不行,這身體積疴已久,還需積極療法才行。
「我會為公子尋得良醫。」裴尋芳說道,「公子這身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細細調養。」
蘇陌知他這話是真:「那有勞掌印了。」
「我說過,以後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公子的身體,自然也是我的事。」
蘇陌臉色又不太好了。
裴尋芳眼中帶過一抹笑,他扯過一塊新的巾帕,兜頭罩在蘇陌頭上:「公子若想使用美人計對付李長薄,最好也提前告知。」
蘇陌從巾帕下鑽出腦袋:「以身誘敵是下下策,我為什麼要讓那個人渣碰我?」
裴尋芳面露疑惑,人渣?
蘇陌又咳嗽起來,裴尋芳怕他著涼,將蘇陌抱到臥房的軟榻,又拿來個裝著香和炭火的鎏金球,為他烘頭髮。
說來也是神奇,認真算算這不過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可他們相處的方式,不是摟著就是抱著。
伺候這麼個小美人,怎就這麼得心應手呢?
也是有意思。
蘇陌此刻心情好些了,他嘀咕著,這古人的長髮真是愁人,要是有一個可以快速烘乾頭髮的工具就好了。
「雨越來越大了。」裴尋芳瞟了一眼窗外,又為蘇陌披上一件披風。
「掌印的鶴氅我吩咐人拿去洗了,還未送來。」蘇陌打了個哈欠說道,他的生物鐘睡眠時間快到了。
「不急。」
蘇陌端起案几上的一盤糖豆,挑了一顆放入嘴裡,又拿起一顆,似想著什麼,轉過頭對裴尋芳說道:「煩請掌印為我關窗。」
裴尋芳起身,關上窗扇,放下帘子,雨聲瞬間被收音了一般,室內一下子安靜了。
回頭一看,蘇陌已正襟危坐於案幾前,不再是方才那頹喪羸弱的模樣。
裴尋芳想到了一句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