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已經離開帝城了,我托他南下去尋找那位怪醫白衣安吉了。」裴尋芳似乎憋著一股勁,「公子怕苦,我給公子帶糖吃。」
蘇陌靜靜看了他幾秒,噗嗤笑了。
裴尋芳被他笑得心尖發癢,正要問他笑什麼,卻見蘇陌從袖中摸出塊帕子,扶著他的腰帶,要來為他擦臉。
「掌印臉髒了。」
陡然的靠近讓裴尋芳汗毛立起,他身上的勁還沒過,立馬後退半步,與此同時,他意識到自己的臉這會該是怎麼個狼狽樣。
他當即奪過蘇陌手中的帕子,匆匆忙忙丟下句「借用一下」,便衝進了湢室。
由於太著急,還絆倒了地上的一個鈞釉紫胎畫缸。
蘇陌心疼那被撞得滿地轉的畫缸,皺了皺眉,隨即笑得更開心了。
姓裴的素來喜潔,身上容不得一點污漬,他這會看到自己的模樣,一定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蘇陌忽而覺出點不一樣的趣味。
果然,饒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印,丟起人來,都一樣一樣的。
蘇陌從書架的封罐中取出今年新制的清明茶,用茶匙撥出少許,倒入茶壺中。
湢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茶壺咕嚕咕嚕叫喚著,蘇陌心下疑惑,這人不會是在沖涼吧,用冷水?不冷嗎?
熱汽呼在蘇陌臉上,蘇陌這才遲來地感覺到臉上的一點燒意。
半壺清茶入肚,書也翻了半本,蘇陌已昏昏欲睡,忽覺手裡的茶被人奪了去。
「公子體弱,深夜不宜飲茶。」裴尋芳低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蘇陌正要問他怎麼這麼久,卻見裴尋芳黑著臉不說話,水珠掛了滿臉,望著蘇陌的鳳眸還飄了點異樣的紅。
蘇陌問道:「怎麼不擦擦臉,我的帕子呢?」
裴尋芳眼神閃躲著,轉移話題道:「方才公子還未講完,怎麼個請君入甕法?」
蘇陌揉揉眉心,合了書,往對面一指,道:「掌印請坐。」
裴尋芳負氣般坐下,蘇陌有些莫明其妙。他也未多想,以食指沾了杯中茶水,在那案几上畫出一個大大的圓柱狀物體。
「這是什麼?」裴尋芳望著這位靈魂畫手,發出靈魂一問。
蘇陌嘆了口氣,道:「請將就一下,權且將它當作一個大瓮。」
他說著,又沾了茶水,在那大瓮一側畫下四級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