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尋芳沉默許久,而後問道:「要殺公子的是誰,公子要救贖的又是誰?」
好傢夥,真會抓重點。
前一個問題是蘇陌要引導裴尋芳慢慢去尋找答案的,而後一個問題,是萬萬不能讓裴尋芳知道的。
可蘇陌此刻哪還有心思分析什麼角色和劇情,他只知道自己全身酸疼、疲倦得快要死了,多說一句話都覺累:「掌印放過我,行嗎?」
「不行!公子不說清楚,今晚就別想睡。」
蘇陌暗呼要命。
紙片人是不是永遠不會累,一天24小時精力充沛不需要休息。
可是蘇陌不行的啊。
無奈之下,蘇陌只得硬撐著說道:「關於要殺我的人,我曾懷疑是掌印。」
前朝餘孽,趁機掉包大庸嫡皇子,動機非常合理。
若換作裴尋芳,他也得這麼懷疑。
可蘇陌很快否定:「但見到掌印後,我便相信,此事與掌印無關。」
「不是太后,她雖不喜我母親,卻她是真正疼嫡皇子的,看她對李長薄的態度便知道。」
「也不可能是柳氏,她多半也是個犧牲品。」
「放眼整個大庸,王公重臣,後宮之人,這些年誰手握大權、誰與太子親厚,再看看哪些利益團體因先皇后被刺殺、嫡皇子被掉包而獲益最多……」
蘇陌謹慎說著,怕透露太多信息,又怕誤導了裴尋芳:「這個人必定手眼通天,並且與不夜宮關係甚秘。」
裴尋芳若有所思。
蘇陌問道:「掌印可記得,樂戶劃入賤籍,是哪一年?」
「嘉延元年。」
「誰擬的條文?」
「內閣擬出,皇帝授意。」
「這樣啊。」蘇陌掃了一眼裴尋芳的反應。
裴尋芳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變得格外嚴肅。
沉默許久,他問道:「公子為何從來不提認親一事?公子就沒想過讓我帶你入宮,去面聖,去認親,通過這種方式去拿回你的身份?」
蘇陌道:「因為我不想認。大庸皇宮並非我心之所向。」
裴尋芳道:「那公子心繫何方?」
「說了也無用,我未必能活到那一天。」蘇陌的精力已經到了極限,他將頭埋進衾被間,說道,「掌印可以放過我了麼,我全身都疼。」
「哪裡疼?我為公子按按。」
「不必了!」蘇陌哀嚎一聲,將頭埋得更深了,「我要死了,我真的快要死了。」
「不准把死字掛在嘴邊。」裴尋芳皺眉道,「還不能睡,筋絡剛按開,還得用藥。」
還要用藥啊?救命啊。
蘇陌躲在被子裡發出一聲悲愴的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