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尋芳表情微變,轉眸看向蘇陌,目光裡帶著點探尋的意味:「公子覺得他哪裡可疑?」
「我……」蘇陌頓了頓,蘇陌總不能說他進了這院子便做了奇怪的夢,總不能說他懷疑這青衣老僧與之前的玄衣人、胡大夫很可能是一個路子的吧?
蘇陌咬咬唇,含糊道:「就是直覺。」
裴尋芳微蹙的眉眼重又舒展開來。
蘇陌思索片刻,又道:「今晚是回不去了,給賀知風的那個香囊惹惱了李長薄,既然李長薄強行將我們留在了天寧寺,那就不妨將計就計。」
裴尋芳問道:「公子想怎麼做?」
燭火在閃爍,一如裴尋芳眼中的光,此刻他的眼神如這夜色一樣平靜,可蘇陌卻寧願沉進黑暗中,也不要被裴尋芳看得清清楚楚。
蘇陌忽而跳下椅子,掐滅那盞燭燈,說道:「不管今晚有沒有刺客,我希望今晚掌印派人來刺殺我。」
「為何?」裴尋芳覺出了危險的氣息。
「幕後那人不會想讓我就這樣痛痛快快被殺,那樣他的計劃便落空了,而李長薄也絕不會允許有人真要我性命。」蘇陌言簡意賅道,「我要激起李長薄與那幕後人的矛盾。」
裴尋芳皺眉道:「這太危險了。」
「掌印是對自己的人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蘇陌問道。
「萬一真假刺客混在一起,咱家沒能護得公子周全怎麼辦?」裴尋芳厲色道,「我不同意。」
「若刺客真來了,那正好,我正等著他們呢。」蘇陌眼中透出危險的光,他說道,「李長薄過去不知道有人要取我性命,他若知道了,那便更加有利於他下定決心。」
裴尋芳知道蘇陌在計劃著什麼,他沉默片刻,終於說道:「好。」
「但我有一個要求,」裴尋芳道,「公子將方才那個銀色小球贈與咱家,咱家就答應你。」
蘇陌臉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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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薄被折而復返的魏國公纏了好一陣子,又被那青衣老僧以各種名由帶著在天寧寺兜了一大圈,這才被七繞八繞地帶到了蘇陌所在的客舍附近。
「殿下的客舍到了,房間已為殿下布置好,殿下請。」青衣老僧帶著李長薄往前走。
「季公子今晚住在在何處?」李長薄問道。
青衣老僧指了指那間被松柏圍繞的院子,道:「那間便是季施主的客舍。」
李長薄頗不耐煩地瞥了老僧一眼,轉身朝蘇陌的院子走去,道,「孤找季公子有事,大師辛苦了半日,請自便吧。」
青衣老僧合掌輕念:「佛門勝地,還望殿下謹言慎行。阿彌陀佛。」
李長薄已頭也不回地進了蘇陌的院子,青衣老僧轉身走進那片夜霧籠罩的松柏林。
林間樹影幢幢,裴尋芳對青衣老僧說道:「有勞大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