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城樂坊十六座,所有說得上話的、說不上話的,都已集體殺到了不夜宮。
「朝廷的事,咱小老百姓可管不著,但樂坊有樂坊的規矩,既入了這行,就得按行里的規矩來。」未央坊的當家人站在人群中央,義正言辭道,「不夜宮的頭牌壞了規矩,讓所有樂坊蒙羞,就得接受懲罰。」
「上一個敢這麼做的人,可是送入軍營,成了營伎。」
「那不可同日而語,那一位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伶人,這一位,可是帝城第一伶人啊……」
安陽王撩著門帘,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身後的侍衛道:「太子與季公子在拈花巷的事已傳開,所以人都道季公子在弁釵禮前壞了規矩,要……」
「要什麼?」安陽王問道。
「要送去軍營,充當營伎。」
「荒唐!」安陽王摔簾而去。
侍衛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另一位錦衣男子亦用摺扇撩起帘子,往那大堂中看了一眼,隨即雙手托著後腦勺,悠哉悠哉踱著步子跟上。
「這春三娘可不簡單,據我所知,她為季公子招攬的客人可遠遠不只帝城的豪強世族,那些人幾乎遍及大庸,甚至還有異邦客人,光付過訂金的人都有一百七十餘人。換言之,這些人非富即貴,沒一個好惹的。」
「王爺的這個差事,不好辦吶。」
「這世上沒有你許欽辦不成的差事。」安陽王頭也不回答道。
「那倒是。」許欽歪頭笑道,「想當初,我可是也收到過請柬的。」
「許欽竟也收過請柬?」安陽王皺眉道。
「那當然,許某可是臨安城第一風流人。」許欽說罷輕笑,「王爺那些花名,還不是許某的功勞?」
「當初王爺傳信叫我速速趕來時,我十分驚訝,王爺何時對樂坊伶人生了興趣?不過想想,這不夜宮的頭牌名滿天下,據說是個神仙似的尤物,來瞧瞧也不虧。」
「清川如同我的孩兒,你不可言語輕慢了他。」安陽王警告道。
「孩兒?」許欽顯然很吃驚,「私?」
安陽王不置可否。
「那可不好辦了。」許欽摸著下巴道。
「有何不好辦?」安陽王問。
許欽道:「季公子若是尋常人,那怎樣都無所謂,誰離開樂坊不得掉一層皮?」
「可王爺若是如此看中他,那多少有些困難。」
「別看眼下外頭鬧得凶,那還只是一群樂坊之人在過過嘴癮,他們無權無勢,構不成威脅。等那些交了訂金的人聞訊趕來,局面就不好控制了,我擔心季公子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