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便是無盡的黑暗。
蘇陌在往下墜。
耳邊只剩風聲,脖子上好疼,不會就這樣死掉吧,蘇陌忽而有些後悔,離開瑤台時,應該讓裴尋芳吻他的。
穿書一場,至少應該好好道個別。
等到蘇陌的意識重新回攏,他發現自己被鎖在了一張籠子裡,籠子吊在半空中,他赤著足,雙足皆被鐵鏈鎖住,沉重的鏈條如寒冰箍著他的腳脖子,拖得蘇陌動一動腳趾的力氣也沒有。
目之所及皆是灰褐色的石壁,這裡靜得很,只有燭火嗶嗶啵啵的燃燒聲,以及吊著籠子的鐵鏈吱呀吱呀的聲音。
蘇陌料到嘉延帝再瘋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對他怎樣,可是蘇陌沒料到自己會被綁來這裡。
蘇陌冷得直抖,看著自己那凍得發紫的腳,心想可惜了,千養萬養,都白養了,可惜費了裴尋芳那麼多心。
「你醒了。」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蘇陌循聲看去,就見幽暗處坐著一個戴著半扇金色面具的男人,籠子晃蕩著,晃得蘇陌頭暈,蘇陌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那雙眼如惡鬼般凝視著自己,看得蘇陌全身發麻。
可蘇陌又隱隱興奮起來。
這是他一手寫就的、原書中極其扭曲的施暴者,是書中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
蘇陌望著他,就仿若站在萬仞懸崖之巔,凝望著自己內心深處的深淵。
「這個籠子是專門為你鍛造的,喜歡嗎?」嘉延帝的聲音低沉而暗啞,語調卻像是與闊別多年的老友的噓寒問暖。
「陛下還是如此熱衷囚禁,」蘇陌暗暗攥緊五指,答道,「陛下高估我了,對付我,根本用不著這些。」
「對付你用不上,可對付你的掌印,就不一樣了。」嘉延帝李畢舉起手中的鑰匙,平靜道,「這籠子和鎖鏈是西域玄鐵鍛造的,非一般兵器可破,如果沒有這把鑰匙,裴尋芳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有辦法打開籠子將你放出來。」
蘇陌眼皮一跳:「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太不聽話了。」嘉延帝似乎在笑,他的聲音甚至稱得上溫柔,「你若乖乖呆在長薄身邊當個佞幸,朕也不是容不下你。那孩子對你心實,你吃不了虧。可你偏偏要攪得滿城風雲,害長薄與我父子離心,還拐走了朕身邊最得力的一條狗,真是讓人生氣啊。」
「從你出生那一刻起,你的命運就攥在朕手裡,懂嗎?你在鬧騰什麼!」他的語氣帶著毋庸置疑的威嚴,雙手支於膝上,探著身子前傾關切問道,「感覺到冷了嗎?或者疼痛?」
蘇陌的腳腕被拉向兩個不同方向的鏈條束縛著,腳銬太重了,根本動不了,可刺骨的冰冷卻是實質的。
「這玄鐵冷若寒冰,重如千鈞,冰冷會麻痹你的痛感,腳銬是根據你的尺寸定做的,你可太瘦了,腳銬需要恰到好處才能刺破你的皮肉,壓斷你的筋脈和骨骼,這可廢了我不少功夫。」
蘇陌背脊一寒,這才發覺腳銬內環全是尖刺,他隨便動一動便會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