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我從未放棄過尋找公子。」裴尋芳道,「公子的苦難,一半源於咱家失職,咱家罪該萬死。王爺若要責罰,咱家絕無怨言。」
安陽王氣得失了語,他捂著心口原地轉圈,忽的操起桌上的一個酒盞,指著裴尋芳道:「你如今接近清川,安的什麼心!」
「我答應過娘娘,會永遠守護公子。」裴尋芳的聲音沉沉的,卻清晰無比。
「既是奴才守護主子,就該知道分寸!」
「咱家對公子,不是奴才守護主子的情誼。」裴尋芳道,「咱家心悅公子,是王爺心悅先皇后的那種喜歡,是願意為心上人付出生命的那種喜歡。」
安陽王氣昏了:「竟敢拿本王作比,混帳東西!」
「公子尊重王爺,咱家便也尊重王爺。王爺同意最好,王爺若不同意,咱家自有辦法讓王爺同意。」
「簡直反了天了!」安陽王怒極攻心,拿起手中的酒盞,便朝裴尋芳狠狠砸去。
裴尋芳微微一躲,銅質酒盞哐哐噹噹砸在地上,又咕嚕一聲滾進了湖裡。
「你!你竟然還敢躲!」
裴尋芳道:「咱家還得靠著這張臉取悅公子,請王爺手下留情。」
「厚顏無恥!」
「咱家是友非敵,請王爺明鑑。」
「你!!!本王原本以為,你只是覬覦清川的身份,沒想到,你竟是貪圖清川這個人。」
「王爺說得沒錯。」
「清川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要為李氏皇族開枝散葉,你休想來禍害清川!」
「公子沒有責任為任何人開枝散葉,公子將屬於咱家一人。」
安陽王的天靈蓋都快冒煙了,他原本還想著,為了清川,那就退一步,在後宮為姓裴的留一個位置,也不是不可。
可如今看來,這閹人賊膽包天,竟想囫圇獨吞了。
他哪怕是求個饒,或者假意給個本份點的承諾,安陽王也不至於如此動怒。
可裴尋芳仿佛鐵了心要將自己對蘇陌的那點心思全都剝露出來,赤裸裸地晾給安陽王看。
「本王原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哪知竟是如此冥頑不靈。今日這酒,是不必喝了。」安陽王氣沖沖命令道,「來人,帶清川回宮。」
裴尋芳卻不緊不慢斟著酒,道:「王爺怕是走不了。」
而園子之外,悄然無聲。
安陽王帶來的人都沒有動靜。
「王爺今兒若是這麼走了,明日內閣便會三本齊奏安陽王未經受詔私自帶兵回宮,還將病危中的皇帝軟禁於宮中,意圖謀反。」
「胡說八道!」
「太子一定會趁此機會,逼王爺交出皇帝,到時王爺這幾日封鎖皇帝病危消息的行為將全部曝光,咱家再推波助瀾一番,王爺百口莫辯。」
「在太子李長薄與王爺之間,王爺覺得,太后會選哪一方?」
安陽王臉色蒼青,十八年前,太后就曾放棄過他一次。
安陽王道:「李長薄沒有這個膽!」
「王爺小看李長薄了。」裴尋芳端著一盞酒,緩緩走近,道,「李長薄在城南密林早已布下私兵營,都督府、京兵也已被他控制在手中,在咱家為公子養傷的這些日子,李長薄怕是已經排兵布陣、伺機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