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榮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道:「不夜宮規矩嚴,清川從不輕易見客,那些傳言是亂說的!」
「你是何人?娘娘說話,也敢插嘴!」
「這不是信國公家的二公子麼,傅二公子這麼清楚,莫非也是不夜宮的常客?」
「我可聽聞,傅二公子可是追在季公子身後的一條哈巴狗,被當作帝城一大笑談,當初還揚言要娶季公子回家當男妻呢……」
「荒唐!」太后終於聽不下去了,斥道,「身為朝廷命官如此荒唐行事!跪下!」
傅榮百口莫辯,氣呼呼跪下。
蘇陌被吵得頭都大了。
這些人擺明是串通好了要羞辱季清川,這傻傅二還蹭蹭趕著送肉上門。
「太后,清川絕不是傳聞中那樣的人。」李長薄正聲道。
蘇陌偷偷覷了他一眼。
李長薄目不斜視道:「清川雖長於不夜宮,卻是至情至性之人,他品性純良,出淤泥而不染,他較這世間任何人都要乾淨,他痴迷音律,才華橫溢,世間名利皆不在他眼裡,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那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領域,清川是一位真正的天才。」
蘇陌頭一回聽筆下人如此評價清川,心中又喜又痛。
喜的是,李長薄竟然是懂清川的。
痛的是,若是讓原文中的李長薄如此讚美清川、給予他鼓勵,是不是……就可以在清川走入抑鬱的深淵前,拉他一把……
蘇陌心口發緊。
終究,那是他曾寫下的原書CP,是他為筆下人安排的悲慘人生。
落筆無情,鑄就的卻是兩個人無法翻越的牢籠。
放筆下人自由。
蘇陌對自己說道,放筆下人自由。
蘇陌輕握身前的玉竹哨子,它亦在微微顫抖。
李長薄繼續道:「在帝城樂坊中,人人都以能得到清川親授琴藝為榮,清川被他們奉為圭臬,是受人尊崇的先生。太后也是愛琴之人,應該理解這種惜才之心。」
「世人愛他、慕他、追逐他,卻又以他的身份輕賤他。他們不知,清川只是被放錯了位置的瑰寶,他本該是大庸最尊貴的皇子,成為伶人不是他的錯,被人非議也不是他的錯。」
「當年湄水的一盤棋,將清川打入賤籍,長薄也不幸成為加害局中的一環,長薄無知,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想到清川這些年受的苦,我惶惶不安。」
「今日,長薄只求真相大白,還清川一個公道,也賜長薄一個心安。」
此話一出,殿中一片譁然。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在明面上重提當年舊案。
眾人竊竊私語,卻又無人敢出面應和,畢竟此事當年可是由太后與皇帝聯手按下去的。
「十八年了,天大的懲罰也該結束了。請太后、王爺為清川做主,允清川回歸正位。若一定要有一人為此接受懲罰,長薄願一人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