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天道?是誰定了這天道!」毒液越浸越深,裴尋芳的臉越來越白,「是殿下不恥與咱家這等骯髒閹人為伍,不恥同我交歡,對嗎?」
蘇陌的手顫抖起來,但仍然不肯鬆開摁住簪子的手。
蘇陌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口的刺痛感,說道:「裴尋芳你聽著,我要重新還這大庸國一片海清河晏,掌印手握大權,是最佳人選,掌印是否願意繼續同我合作?」
「咱家是不是該慶幸,在殿下眼裡咱家仍然是一把有用的刀?」裴尋芳苦笑著。
「我答應你。」蘇陌狠下心道,「答應你做這個皇帝。」
「不夠。」裴尋芳道,他明明面色蒼白,眼中那股狠勁卻又上來了,「咱家要殿下同我好,像夫妻那樣,夜夜同衾而眠,交頸而臥,顛鸞倒鳳,琴瑟和鳴。」
「你!」蘇陌心口起伏著。
裴尋芳的手如腐爛的花一樣,已經不再動彈。
蘇陌慢慢鬆開了手。
「我答應你。」
裴尋芳眼中閃過一絲歡喜。
「唯一的交換條件便是,掌印必需臣服於我。」蘇陌徹底鬆開了簪子。
裴尋芳靜默了一瞬,而後展顏笑了。
他似乎忘記了手上的疼痛,如一隻猛獸,一把將蘇陌撲倒在車輦里。
他輕喘著,興奮地捧住蘇陌的臉。
「好。」他顯得極其高興,尖細的嗓音也含著歡喜,「殿下記住今日的話。咱家今生無憾了。」
他捧著蘇陌的臉,愈看愈愛,像托著寶貝一般,甚至捨不得親一口。
蘇陌望著那被血污染髒的白絨毯子,聽著車輦外,風雪中那些臣子們尖叫哭喊的聲音。
裴尋芳像一頭毛茸茸的小獸往他身上拱。
蘇陌閉上眼,掐住裴尋芳的後頸。
裴尋芳梗了梗脖子,蘇陌卻掐得更緊了。
五指掐住,掌心摁住,往下。
臣服,是絕對的服從。
他的手腕是極細的,蒼白無力。
裴尋芳只需輕輕一用力,便能將它折斷,叫他乖乖順從。
可裴尋芳想要他那句,「我答應你」。
蘇陌用命令的口吻:「叫你的人住手。」
馴服者與被馴服者,在黑暗中模糊了身份。
左安門事件比預料中還要嚴重。
那群老臣中,當真就有以命維護李長薄的忠黨,他們拒絕妥協,在衝突中以身體撞向刀口,以死明志。
其它人趁亂暴動,眼看事態愈發嚴重,裴尋芳想要收兵時,混亂已難收場。
裴尋芳一怒之下派東廠及錦衣衛抓人,四品以上官員全部入詔獄,五品以下官員當場杖責,因杖刑而死的計二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