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假和尚阿烈帶走了公子!」影衛補充道。
裴尋芳捕捉到了,他眼裡放著光,迅速調整著望遠鏡。
可很快,他的臉色被更可怕的陰雲覆蓋。
「原來是他!」唐戟請命道,「唐飛、唐迢的死均與此人有關,請讓屬下親自去宰了他!」
裴尋芳仍舊死死凝著鐘樓的方向,沒有回應。
「掌印,請讓屬下去吧。」
「你殺不了他。」裴尋芳的聲音極冷,「這世上只有公子能殺他。」
他攥緊望遠鏡,細細看著蘇陌的神情、動作,又掃向玄衣人,兩人每互動一下,他眼裡的殺意便增加一分。
「是公子召喚了他。」裴尋芳聲音里的寒意更濃了,「公子最終還是召喚了他。」
「什麼?」唐戟竟聽不懂了。
「他是公子的殺手鐧,是公子身邊最兇悍的狗,公子那般聰慧,又豈會輕易丟棄這條狗?若他只是一條聽話的狗也就罷了,偏偏他還對公子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整個天空都陰鬱下來了,疾風卷著細雨從窗口撲進來。
唐戟全身冷颼颼的。
明明是初夏的正午,竟突然寒氣逼人。
就連閣樓里叫得正歡的知了,也被這突來的寒氣冷得安靜下來。
裴尋芳沉在那片陰鬱里:「公子在拿自己做餌。他在引誘李長薄,也在威脅我!咱家怎能沒想到呢?我的蘇陌,從來不是溫順的小羊羔……」
忽而,裴尋芳甩開手中的望遠鏡,騰的站起來。
他變得焦躁起來,來回跺了幾步,復又一把抓起望遠鏡,重新看向鐘樓的方向。
唐戟心道不妙,一定是鐘樓那邊發生了什麼。
「公子不是籠中鳥,公子有他必須要做的事……咱家不會再愚蠢到試圖關住他,咱家、咱家……」
裴尋芳幾乎要將望遠鏡擰斷了。
「他去了鐘樓,他不要命了!他要救季清川,要救李長薄,要救帝城百姓,他要救天下人,他召喚了玄衣人,卻獨獨放棄了我為他準備的生路……他放棄了我和他的未來……」
數不清的戾氣如黑霧一般在裴尋芳周身集聚,張牙舞爪的,攀咬著他:「他再一次,拋棄了我。」
「一次又一次,拋棄了我……」裴尋芳雙眼渾濁起來,夢囈一般,「為什麼?他答應過我的……他明明知道我有多愛他。」
唐戟察覺到不對勁:「或許、或許公子不是這個意思……」
裴尋芳轉過頭來,眼睛已紅得嚇人。
他雙目無神,腳步虛浮,他胡亂地扯了扯衣襟,又扶了扶發冠,含糊道:「我要去找他。」
「掌印!」唐戟想要去扶。
「我要去找他。」他撥開眾人,快步沖向門口,卻在跨過門檻的瞬間,「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烏血來。
「掌印!」候在門外的小影衛忙扶住他。
裴尋芳推開他,扶住門框,四肢卻因痛苦而抽搐發抖,他甚至站不起來,數度站起又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