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得了令,一刻不敢耽誤,爭先恐後地小跑而出。白嘉樹冷笑了幾聲。
「王冠還在我的頭上,這些軟弱的傢伙已經開始聽你的命令了。」他抬手扶住金冠,金絲勾成的絲綢長袍隨著他的動作發出細微的聲響,「既然這麼想要這頂王冠,四年前坦坦蕩蕩地承認不好嗎?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繞這麼大的一個圈子?」說罷,他竟取下王冠丟到了地上,「給你。反正我也戴膩了。相信我,這東西是個詛咒,戴上它之後,沒有人會對你講真話,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都是家常便飯。你也會變成你現在所不屑的模樣。」
白鶴庭看都沒看那王冠一眼,只問:「邵城的妻女在哪兒。」
大概是沒料到他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白嘉樹愣了一下,又瞭然地笑了笑:「冬宮。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呢,他們是王后的家人,我怎麼會虧待了他們?」
駱從野回頭與身後人低聲說了些什麼,待那人離去,白嘉樹又道:「他們也算是你的家人,沒必要趕盡殺絕吧。」
白鶴庭不再開口,似乎沒什麼話要與他說了。白嘉樹反倒興奮了起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很開心能在這一天與你相見。」他沖白鶴庭招了下手,親切地喚他過去,「我馬上就會有一位繼承人了。過來,來與我一同祈禱,祈禱王后順利分娩。」
白鶴庭也變了臉色,白嘉樹卻視而不見,自顧自地繼續道:「王后曾為我懷過兩個孩子,卻都不幸胎死腹中。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四年前那夭折的嬰兒一直在我身邊陰魂不散,才害他受這樣的苦。」他話音微頓,眉眼間掛起了一抹笑意,「所以,現在我每個月都會來這裡禱告,祈禱那死嬰別再作祟。你瞧,只要在主面前足夠誠心,就一定能夠有所收穫。」
他話音未落,駱從野忽地大步走近,扯住他的衣領將人摔在了祭台上。火燭被帶翻,刺繡精細的天鵝絨祭台布瞬間被火苗點燃,白嘉樹扶著地面想要起身,又被駱從野拖行幾步,按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以為,」駱從野掃了眼祭台後面的黃金聖象,垂眼俯視道,「我在他面前不敢動你?」
後腦被磕得嗡嗡作響,白嘉樹啐掉了口中血水。
「真是粗魯。」他轉過一點臉,看著白鶴庭問,「你究竟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他只是一個低賤的私生子。你從我手裡奪過王位,然後呢?讓一個賤民的血流淌在王族後代的血脈里?」
白鶴庭的臉色在火光中依舊蒼白。有人想上前救火,但被他抬手制止了。
「他比你高貴。」他淡聲道。
駱從野動作一頓,也朝他看了過去。
濃烈的龍舌蘭酒信息素裹挾著刺鼻的煙塵與燒灼的空氣,白嘉樹笑著咳嗽了幾聲。
「從小到大,父王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我,我心裡很清楚,他不喜歡我的母后,也不喜歡我。」他放緩語速,表情與語氣同時認真了起來,「他隨時可以把我拋下,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拿到屬於我的一切。你讀過歷史,想要戴上王冠,總有人要流血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