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睡之時,那低弱地呼喚出的一聲聲「阿祁」,和默默無聲流下的眼淚……
他聽在耳中、看在眼中,只覺得心中滯悶酸澀,那種感覺難以言表。
他忽而就明白,自已約莫是對她產生了不該有的妄念。
這怎麼可以?
他和謝昭昭終究是兩路人。
陸景榮收回自已的視線,扶她站好後退了半步:「你身子還有些虛弱,就算想走動一二,也要人扶著才行,不能走動的太多。」
謝昭昭「嗯」了一聲,不知為何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淺淺哀傷,遲疑地說道:「摘星先生的事情,也是因果循環,先生莫要傷心。」
「沒事。」陸景榮淡淡道:「我都知道——你回去休息吧。」
謝昭昭點點頭,將要離開,卻又忍不住問道:「先生,你會走嗎?」
「不知道。」陸景榮想了想說:「或許等這裡的事情徹底解決我會走吧。」
謝昭昭張了張嘴,卻最終還是抿住唇沒有說話。
她不能用自已的心意去局限任何人的去留。
更何況……謝昭昭隱隱覺得,陸景榮對她似有些微妙的東西。
她不知道自已是不是感覺出了問題,卻也並未深想,抬眸時微笑著和陸景榮說:「如果先生做好了決定,記得告訴我一聲。」
「好。」
……
營房裡,謝長清聽著土兵稟報儋州情況,淡定吩咐如何應對之後,那傳信土兵退了出去。
房間內空蕩蕩的,院內也沒有守衛,安靜的只能聽到風聲呼呼和自已的呼吸聲。
謝長清走到窗前。
院內有棵半大不小的樹。
秋風掃落葉,這棵小樹卻一片葉子都沒掉。
他性子冷僻孤傲,原本這院子裡也是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這棵小樹,還是那個女人拿來栽起來的。
那時候謝長清只覺得她無聊可笑,但心裡卻又好奇,她能玩些什麼花樣,所以不曾讓人把這樹拔了丟掉。
不過現在謝長清知道了。
這小樹是茉蘭海島上的品種,那女人先前在別處就栽過好多次,但是都被軍中巡邏土兵無情拔除,丟掉了。
所以她把心思動到自已這院子裡來。
當然沒人敢拔。
謝長清忽然想起,許多次歡好,她似乎總是把臉轉向窗口的方向。
那時候謝長清只覺得她是害了羞才別開臉不願意看自已,如今想來,怕是隔窗望著這課小樹,思念自已的家鄉。
思鄉本是人之常情。
可是此時的謝長清卻因為這些回憶,心中浮起一股淺薄的憤怒。
他帶兵把黑龍潭剿了。
把儋州的黑窩也一併端了。
這一切,沒有這個女人他也一樣會做,但這個女人在中間橫插一槓,卻讓他感覺到了一種被利用的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