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遲疑一下,解下披風,「還沒睡?」
馮蘊道:「在等將軍。」
裴獗臉上不見意外,他倒了杯涼茶飲盡,這才坐下來,平靜地看著馮蘊的臉。
「為了姓韋的事?」
消息傳得很快嘛。
虧她想了好半天要如何交代。
馮蘊笑了笑:「將軍都知道了?」
裴獗道:「我正為此事而來。」
屋子裡就一盞燈,柔和的光線將兩個人籠罩其中,平淡的言語,竟有種夫妻間有商有量的歲月靜好。
這樣的日常,前世是極少的,以前裴獗入屋,哪一次不是猴急狼奔的…
馮蘊:「那將軍想如何處置?」
第63章 燈下美人
燈火不太明亮,照著女郎的臉,多了一層模糊的光感。
所謂「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動,大抵如是。
裴獗再開口,喉頭便有些緊繃。
「打發回中京。或是,一殺了之。」
他語氣平靜的,就跟殺一隻雞沒有兩樣。
馮蘊明白裴獗確實可以讓韋錚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但無論韋錚怎麼死,只要死在花溪村,死在安渡郡,裴獗就會落得一個謀殺朝廷重臣的嫌疑,遭人詬病。
聲譽有時比人命還重。
裴獗可以不在乎,但馮蘊眼下是系在他繩上的一隻螞蚱,還是希望這根繩子堅固一點,可以吊得久一點,不要中途斷了。
她現下根基不穩,上哪裡再去找一根這麼粗大耐用的繩?
省著點用吧。
馮蘊一想就笑了。
「竊以為,不必如此大動干戈——」
裴獗擰眉看著她。
馮蘊覺得兩個人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商討大事,很是不便,更不像將軍與謀士。
於是她放下手上的書,踩著木屐從氤氳的光線中,走到裴獗的對面,跪坐下來,挺直肩背。
「冤家宜解不宜結,韋將軍是太后寵臣,得罪他沒什麼好處,不如化干戈為玉帛。」
裴獗再抬頭,看她的眼神格外幽深。
四目相對良久,馮蘊抓不住他眼裡藏著的究竟是什麼情緒,索性放棄猜測,淡淡開口。
「願惹君子,不罪小人。將軍在營里自是不怕,可我怕的。」
一個怕字,她低垂下頭,故意說得忐忑不安,生怕裴獗看出來她有別的打算。
但裴獗好似聽進去了。
他說:「依你。」
馮蘊卸下心防,朝他微揖一禮,「多謝將軍。」
裴獗目光淡淡一掃,看著她清姿艷色的臉,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