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搖頭,「睡不著的。」
溫行溯微微一笑,「有大兄在呢。」
有他在,便不會叫人傷害她。
馮蘊嘴角緩緩牽起,淡淡地笑著,請他過來坐下。
四目相對。
兩人的眼睛裡都有紅血絲。
馮蘊溫聲道:「大兄無須擔心我。鄧光眼下不會要你我性命。我們只需全力守住這裡,等將軍歸來。」
溫行溯看她如此淡定,心下稍安。
「鄧光篤定大將軍無法回城,這才會暫時退讓。但他可以賭,我們卻不能完全將希望寄託於大將軍,腰腰可明白?」
馮蘊當然明白。
他們要做好,裴獗戰死的打算。
萬一裴獗回不來呢?
馮蘊安靜如水,不見情緒。
「依大兄看,鄧光背後是何人?投靠蕭呈,還是另有其主?」
溫行溯搖頭:「不像蕭呈所為。」
馮蘊:「何以見得?」
溫行溯道:「一來蕭呈是齊主,對降者會有戒心,他給鄧光的利益,不足以讓他背叛裴獗。二來……」
他遲疑一下,從軍事策略來說,「鄧光若想呼應齊軍,何不找機會打開城門,放下吊橋,引齊軍大舉入侵?而要選在大將軍與齊軍開戰之際?」
馮蘊微微一笑。
「大兄所言極是,鄧光是想坐收漁利。他要權,要利,要人……最後,還想要一個好名聲。打得一手好算盤。」
裴獗死了,是死在齊軍手上。
他做了什麼呢,只是不開城門而已,也是為大局考量。
鄧光死守并州城,說不得還能立下汗馬功勞。
溫行溯點頭,「定是有人以利誘之……」
只要利益夠大,就有人敢於冒險。
馮蘊嘴角微勾,說出三個字,「李宗訓。」
溫行溯點頭,臉上是馮蘊少見的冷肅。
「我們陷入了晉國黨爭內鬥。」
「這正是我想看到的。」馮蘊看著溫行溯,眼裡有微弱的火光跳過。
她從不在溫行溯面前隱瞞任何,包括她的野心。
「我信奉的從不是晉主,晉國內亂豈不正合我心意?」
「腰腰……」一隻手伸過來,溫行溯握住了她。
那纖細的手指,稍稍用力都可以折斷似的,可這樣的女郎,為何身上有如此大的能量,又會生出那麼大的勇氣,敢為男兒所不為?
馮蘊身上有太多溫行溯看不明白的東西。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覺得……
他不認識眼前這個馮蘊。
這不是他熟悉的那個需要被他保護的腰腰。
「如今你堅強得……讓大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