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對韋錚說話,柔和了幾分。
「大老遠帶過來,司主也費心了。」
韋錚應付幾句,將話題扯回去。
「方才說的是私事,眼下我有一樁公事,很是難辦,還想請教夫人。」
馮蘊輕笑,「韋司主客氣了,我一介婦人,哪裡當得起司主的請教。」
韋錚離開花溪村,就復盤了整件事情,明白了自己從頭到尾的愚蠢,從來沒有把馮蘊當成普通婦人看待過。
聞言搖了搖頭,握著茶盞輕抿一口。
「我擢升司主,還多虧了夫人相助。」
「這話從何說起?」
「夫人行事果決。韋某很是佩服。」
馮蘊心裡微驚。
這韋錚果然不能和宋壽安那個草包相提並論,居然發現了事情的端倪。
她但笑,「我只是受害者,運氣不好。」
韋錚也不說破,皺著眉頭道:「不瞞夫人,這個司主不好做啊。我昨日剛到信州,大將軍就將宋壽安交到我手上,我這是左右為難……」
馮蘊也低頭飲茶,慢慢抬頭,「哦?」
韋錚笑一下,舔了舔唇,「大將軍在宋壽安臉上寫字淫賊,又一刀把他吃飯的玩意剁了,泡在鹽水裡,一併交給我,讓我轉呈太后。」
又搖頭,嘆氣。
「這可是個苦差事。大將軍於我有恩情,我跟他對著幹,就是忘恩負義,可我要是聽將軍吩咐,那……得罪太后,我這個司主就不用當了。今日前來,我便是想請夫人,給韋某指條明路。」
馮蘊眼皮跳了一下。
她指使葛廣澆桐油縱火,只是想毀宋壽安的臉。
沒想到裴獗居然這很狠,直接把人閹了,閹了不說,還泡在鹽水裡,交給太后?
馮蘊無瑕多想,因為韋錚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看上去是真心請教,其實是想拐著彎地找她,向裴獗求情。
來信州前,韋錚就知道方福才派了暗探,準備偷偷「了結」宋壽安,堵他的嘴巴,可宋壽安一直在北雍軍監視中,來人可能沒機會下手。
誰知他一過來,裴獗就交給他,並讓他「務必」要將這份「大禮」親自呈送到太后殿下面前。
燙手山芋就落到他手上了。
人人都知道裴獗把宋壽安交給他了。
要是「大禮」中途死了,那就是得罪裴獗。
要是依言把「大禮」呈給太后,到時候落了太后的面子,鬧得人盡皆知,那他這個司主就不必做了。
個中微妙,不言而喻。
「韋司主抬舉我了。」馮蘊搖頭失笑,「這千頭萬緒,我一個後宅婦人如何出得了主意?」
韋錚又深深一禮,「在將軍面前能說得上話的,只有夫人了。」
馮蘊勾了勾唇。
她巴不得李桑若在人前出醜,又怎麼會「幫忙」?
「不是我不幫,韋司主,我幫不了。」
韋錚作揖的手微微一僵,突地壓低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