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她抬眼,「舅母氣色看著不太好。」
李桑若笑了笑,不答反問:「聽說你和馮十二娘,關係尚可?」
濮陽漪知道大內緹騎司無孔不入,安渡郡又是讓李桑若反覆丟臉的地方,自然會派人打探,心下嗤笑,臉上卻是笑盈盈的。
「談不上有多好,只是貪她種的那兩畝青菜喜人,常去蹭吃罷了。」
李桑若哼聲。
「一個侍弄土地的婦人。也值得你紆尊降貴?」
濮陽漪但笑不語。
等著李桑若的後話。
果然,她遲疑片刻道:「等會你坐我車駕,與我同行。」
濮陽漪心下微動,「多謝舅母體恤。」
其實濮陽漪和李桑若的感情並不親厚。
舅母和舅舅不同,中間還是隔了一層的,尤其疼愛她的熙豐帝死後,李桑若臨朝聽政,行事便逐漸囂張起來,讓長公主十分看不慣,常在女兒面前唾罵她。
但養面首的事情,在這個時代並不鮮見。
不僅李桑若殿裡有人,長公主守寡多年,自己宮裡也有不少男寵,說不著她。
於是彼此膈應著,維持著表面的友好。
濮陽漪不知道李桑若讓她同行,是為何意,但隱隱猜到與馮十二娘有關。
這個舅母……
當真賊心不死。
濮陽漪有些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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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過,晉國使團候在別院外,分兩列而立。
敖政一幫人立在右側。
尚書僕射阮溥和掌外事的尚書主客曹郎羅鼎、大鴻臚邵澄等立在左側。
等太后車駕駛出,眾人便行禮高呼。
「恭迎太后。」
第一次看到臣子們眾星捧月,齊聲恭維的時候,李桑若內心還有些激動澎湃,眼下習慣了,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也沒有打帘子,只懶洋洋地道:
「啟程吧。」
太后出行聲勢浩大,宮中禁衛加使團隨從,浩浩蕩蕩,看上去足有數千人之眾,從安渡郡中街行過,引來無數人圍觀。
人群里有人在小聲竊竊。
李桑若坐在車中,想到安渡郡傳過的謠言,眉頭皺了又皺。
突然,車駕停下了。
李桑若低聲,「怎麼回事?」
外面沒有人回答。
濮陽漪瞌睡被驚醒,打個哈欠,撩開帘子往外看。
只見對面塔亭上,突然垂下一幅大紅布綢,上面用墨字清楚地寫著:
「一粒黑痣,豆般大小,痣上長須,小而下垂。」
沒有點名,沒有道姓,甚至沒有說什麼事情,可那紅條從天而降的瞬間,滿街官員和百姓都看到了,凡是認識字的人瞬間明白說的是什麼,不認識字的人,經人口傳,也立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