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晌午,她帶著小滿出現在玉堂春。
賀傳棟是午膳時過來的。
他和文慧相視一眼,文慧便將他請入雅間。
兩個侍衛在外面守著。
賀傳棟從懷裡掏出一封信。
「家父讓在下交給王妃的。」
馮蘊微笑,「有勞賀君。」
信里,賀洽除了表忠,便是告訴馮蘊眼下信州的情形。他已和信州五郡的郡守通過氣了,若西京有人動手,試圖撼動天壽小皇帝的地位,他們必將全力以赴,殊死搏鬥。
馮蘊平靜地放下信,問賀傳棟。
「家裡老小,可都在安渡?」
賀傳棟拱手道:「以前祖父祖母和一乾親眷多在中京,年前父親升任刺史,便將祖父祖母都接過來了。叔伯等有的留在平城老宅,有的尚在中京。」
他又下意識看了一眼文慧。
「我自己尚無家小,以前說過一房親事,奈何女家嫌棄我隨家父投身行伍,沒有大出息,便主張退了婚,後來便一直蹉跎到現在……」
世家門閥的子弟,依靠門第就可以步入仕途,根本無須去軍中受苦,只有寒門子弟才會選擇從軍,因此行伍之人被認為是沒有出息。
後來戰事蹉跎,便耽誤了姻緣,一直到賀洽主政安渡,父子倆才安頓下來……
賀傳棟說得懇切又憨直。
馮蘊和文慧對視一眼,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她只是想知道賀家人是不是都在安渡,要殊死搏鬥前,肯定要先保障家裡老小的安全,才能全力以赴。
並沒有問他這些啊……
她雙眼含笑,「等此番事了,我給賀君做這個大媒吧?」
賀傳棟臉頰紅了起來,「有王妃保媒,自然是好。」
馮蘊道:「只是賀家門楣高,不知挑是不挑?」
賀傳棟道:「家父家母尚算通達,亂世底下哪裡講那許多門當戶對,只要人好,就行。」
文慧頭都低下去了。
馮蘊心中有數了。
這天天到玉堂春吃飯,果然是把女掌柜看上了。
要不是時機不對,她肯定立馬就張羅這事,成全這對有情人。
「如今,只能先慢待你了。」
賀傳棟走後,馮蘊如此對文慧說。
「娘子說笑了,賀君未必有此意。」
文慧眼睫微顫,嘴唇抿了抿,又緩緩嘆一口氣。
「從前沒想過會有今日光景。我一個低賤女子,能跟著娘子溫飽不愁,已是萬幸,哪裡敢想如意郎君……」
「女子又如何?」馮蘊笑望著她,明亮的雙眼裡,仿佛充滿了力量,又好似有熊熊的火焰在平靜的眼眶裡瘋狂的燃燒。
「只要活下去,我們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