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問:「可惜什麼?」
淳于焰道:「沒有你以為的,和鄴城朝廷不和。」
馮蘊沉默了。
她的猜測只是基於上輩子的經驗。
楚州刺史鄭壽山,後來聯合兩個軍閥反晉,投靠了蕭呈,交了投名狀,很得蕭呈重用。
淳于焰老神在在,輕描淡寫地道:
「我早就說過,鄭壽山是第一個投靠鄴城的,就我所知,他和李宗訓那個堂姐夫葛培,關係親厚著呢。為賀新朝,葛培升任大將軍,這人還特地將自己的小妾送了兩個過去,你說說,這是什麼情分?」
馮蘊看他一眼。
有些事情,不便多說。
她換個話題。
「世子在楚州,做什麼生意去了?」
淳于焰意態閒閒,修長的指尖從果盆里挑一顆當季的葡萄,放入嘴裡,細細地品嘗著。
「想知道,那就得求著我了。」
馮蘊覺得這人十分可笑。
「世子找上門來,不是為談此事?」
淳于焰喉頭像被卡了似的。
馮十二太鬆弛了。
輕輕鬆鬆地笑著,又像是一分笑意都沒有,卻可以將他的情緒牢牢掌控,還不以為然……
這不是淳于焰喜歡的感覺。
但比起在他面前要麼諂媚討好,要么小意緊張的女子,馮蘊這種獨一無二的鬆弛感,十分合他的心意。
「告訴你也無妨。」
淳于焰淡笑一聲,輕易就說服了自己。
他大人大量。
無須跟馮十二這種小人計較。
「我這樁生意,恰恰與鄭壽山有關……」
馮蘊:「願聞其詳。」
淳于焰身子微微前傾,盯住馮蘊的眼睛道:「這幾年的冬季,愈發嚴寒,楚州積雪一年比一年厚,刺史君想跟我雲川,做一點石炭生意……」
馮蘊點頭,「那不是正中世子下懷?」
淳于焰默認,淡笑道:「這個鄭壽山,為人不錯,但做生意嘛,不甚精明,給出的底價遠遠高出如今的石墨價格,指派他的二弟鄭硯山負責買賣,此人比其兄,更為愚鈍。除了吃喝玩樂,一應不知,這不就是活生生送錢上門的冤大頭嗎?」
「那這一樁買賣,世子豈不是要賺大了?」
她語氣平穩,不喜不怒。
可這話,意味深長。
淳于焰從中聽出一點嘲弄的意味。
他眼一斜,「無須陰陽怪氣。我這人做生意,最講誠信,當初說好了石墨一旦出雲川,你就是唯一合伙人,凡有售賣,須得經你之手。我不會撕毀協議,該分你的,一錢不少。」
「世子。」馮蘊微微低頭,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半晌才抬起眼來,臉上掛著的一層寒霜,並未因淳于焰帶來的巨大好處,而消褪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