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突然離開,該不會是安渡又要打仗了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們就似一群驚弓鳥,有點風吹草動就緊張。
馮蘊知道他們的顧慮,看著送行的村人,站在車頭笑道。
「花溪是我家,我怎能不回來?大家放心吧,過完年我就回安渡。打仗的事,更是不用慌張,有十萬北雍軍駐守,怕什麼呢?」
「有娘子的話,就放心了。」
「娘子,我們等你回來。」
「等著娘子回來啊。」
得了她的承諾,大家都換上了笑容,恭祝平安。
汪嫂子從人群里擠過來,手上拎了個藥箱,塞到她的手上。
「老姚特地配的,去西京路途遙遠,又極顛簸,這裡面有擦的藥膏,吃的藥丸,還有醒神的香囊,娘子要是有個頭昏腦熱的,都用得上。」
馮蘊車上其實備了不少藥。
這是她的出行習慣,但還是收下了。
「有勞汪嫂子,也替我多謝姚大夫。」
汪嫂子這起了頭,緊跟著便有不少人上來送東西,馮蘊一看這架勢收不住,笑著一一拱手拒了,趕緊吩咐葛廣啟程。
「回去吧,大家都回去吧。」
她坐在車裡,朝村人揮手告別。
村道兩側,一張張熟悉的臉慢慢滑過去,多有不舍。
然後,她看到了人群里的任汝德和金戈……
目光隔空相視,任汝德朝她抱拳行禮。
馮蘊微笑,頷首還禮。
金戈則沒什麼反應,只是目光追隨著馮蘊的馬車,越去越遠,直到馬車轉過彎消失在眼前,這才問任汝德。
「先生又要為難了……」
任汝德瞥他一眼,「有何為難之處?」
金戈回視:「前幾日先生才稟報陛下,說雍懷王夫婦情分疏淡,大年頭都要分居兩地……如今要怎樣回稟才好?」
任汝德捋著鬍鬚,眼眶裡帶著意味深長的笑,瞥著金戈道:
「這還不容易嗎?單看怎麼說。」
金戈蹙著眉,「先生怎麼說?」
任汝德輕哼一聲,「雍懷王夫婦各懷鬼胎,王妃不滿雍懷王獨自返京,心生懷疑,三日後率部曲尾隨而去……」
金戈一怔。
慢慢地豎起一個大拇指。
「還是先生本事,死人都能說活。」
黑的白的好的壞的,全憑他一張三寸不爛的巧嘴,怎麼說都行。
任汝德突然嚴肅著臉,抬袖抱拳朝天一禮,一本正經地道:
「為陛下分憂,是臣分內之事,不算什麼。」
金戈:……
遠在台城的齊君,到底知不知道真實的情況,金戈也不清楚。但這麼久以來,任汝德都好好地吹著牛,沒有遭到訓斥,至少說明一點——陛下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