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知道那牙印是郎主留下的,她是說什麼都不會來這告密的!
*
雨天天色黑得快,不過黃昏,卻似入了夜。
一劑猛藥後,戚瀅雪出了一身汗,好在風寒沒有復發。
她朦朦朧朧間似乎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哭。只是哭聲怎麼這般熟悉?
像是蘿茵的聲音。
蘿茵是自小同她一起長大的婢女。
再仔細一聽,還摻雜著幾道不同的哭聲。
睜開眼,床邊人影幢幢。
視野逐漸清晰,待看清床榻外幾人的樣貌後,一時覺著身在夢中,眼淚嘩啦落下,撲入了其中約莫四十歲的僕婦懷中。
「乳娘……」哽咽的聲音中說不盡的委屈。
被抱的僕婦,驚了一瞬後,看著自己帶大的大姑娘,也跟著落淚,說不盡的心疼。
「姑娘,你受苦了。」她家姑娘自小就被千嬌百寵,是在精心呵護下長大的,曾幾何時會為了見一個人而在雨中淋雨?
想到這,乳娘心裡更酸澀得厲害。
瀅雪以為做夢,又是自己最為親近的乳娘,繃緊了數月的情緒一時潰敗,放肆哭了許久。
也不知哭了多久,情緒逐漸平緩,察覺出了不對。
她不是在做夢,倒像是真的看到了乳娘和蘿茵,還有另外兩個貼身婢女。
她鬆開了乳娘,茫然地望著她們:「你們怎會在這?」
蘿茵見主子情緒平緩,也抹了自己眼角的淚,解釋:「娘子入嵇府不久,管事便把陪嫁的僕從都遣回安州。我等不願離去,便被安排去做了粗使僕從。就在方才,洛管事忽至,也不知是何原因,讓我們到青芷院伺候。」
瀅雪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定定地望向蘿茵:「洛管事讓你們來的?」
若無嵇堰的命令,洛管事是不敢擅自做主把乳娘他們送來的。
幾人都點了頭,乳娘應道:「確實是那洛管事讓我們來的。」
驚喜過後,瀅雪臉上又露出了茫然。
嵇堰為何忽然把乳娘他們送回她身邊伺候?
——是因今日上午她在雨中暈倒,心軟了?
——還是說見她那般悽慘狼狽,覺得解氣,因此仇焰消了些?
乳娘不知為何姑娘陷入了沉默,關切問道:「姑娘可是覺得哪不舒服?」
瀅雪回過神來,見幾人都是一副擔憂之色,遂搖了搖頭:「就只是頭暈。」
她低下頭,伸手拉上乳娘的手。
此前乳娘只服侍她,不用干粗活,現在在嵇府做了小半年的粗活,手心都是一層繭子。
她想,今日不再龜縮青芷院,去找了嵇堰,不過是委屈自己淋了片刻雨,便能讓他動了惻隱之心,是否說明夢中話本誇大其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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