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卻沒有回頭,而是依舊用刀撐著自己,緩慢地朝著前邊走去。
腳步聲停下,略帶喘息的說話聲在任青背後響起:「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並不想知道,我更不會去報復你,我並不知道爺爺之前的經歷,但是他告訴過我,若是……」他聲音哽咽,隨即繼續說道:「他早已經料到這一天,他早已料到自己會死在尋仇的人手裡。」
「他告訴過我,不必為他報仇,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站在背後死死盯著任青,哪怕有叮囑在先,他也很難不恨眼前這個人,只是爺爺不會願意看到的,仇恨這種東西,可以成為一個人向前的動力,但是這種動力卻是跗骨之毒,日日折磨著你,這樣的動力,不要也罷。
「恩怨自此終結,至此之後,再無牽扯。」
他說完轉身離開,並沒有管任青如何,雖然說是會放下仇恨,可若是任青因為傷重而死,他也只會拍手稱快的。
任青也沒有回頭,甚至在少年說話的時候,他也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他在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身上的傷很重,非常重,若是得不到救治,或許會真的如那少年所願。
但夏天無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大夫藥草,又怎麼會想不起他可能沒有力氣離開呢?
等到任青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已經不再是長的看不到盡頭的道路,而是一片實木的床頂。
他一睜眼,旁邊立刻有人出聲,「你先不要動,你身上的傷很重,便是已經處理過了,短時間內怕也是不能活動的,不然恐怕會再次受傷。」
任青緩慢地轉頭看過去,床邊坐著的人他並不認識,這地方他也不甚熟悉,他正想開口問些什麼,便有人走了進來。
曲冬凌和夏天無顯然是收到了他醒來的消息才過來的,一過來便直奔床榻邊。
夏天無湊過去上下打量了一樣任青,確定人是真的醒了,隨後拍著胸口嘆道:「你可真是嚇死我了,我們將你帶回來的時候你呼吸微弱,大夫都說你傷勢過重,怕是沒救了,我當時差點沒被嚇得去陪你,好在你命大,挺了過來……」
任青沉聲說道:「多謝。」
夏天無擺手:「謝什麼啊,都是朋友。」
任青實在不是個擅長說話的人,他道謝之後便一言不發,他像是在思考什麼,他身上依舊是帶著沉重的枷鎖,那折磨了他十數年的東西不僅沒有消失,此時仿佛更複雜了一些。
曲冬凌從始至終沒有開口,只是從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將其放在了任青的床頭。
這信並非出自曲冬凌之手,而是他請人書寫,任青是有師門的,他師兄雖然已經不在人世間,他們的師父卻是在的,這封信便是出自對方之手。
任青這麼多年一直在外奔波,已經許久未曾回去,這封信或許可以安慰對方一些。讓他重新回到這世上。
江湖啊,哪有那麼多快意恩仇。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