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間的倦怠確實明顯,裴雲之沒說話,只瞧了一旁聽齊羽玉話落後忽彎眼而笑的徐清凌一眼。
見裴雲之看來,徐清凌便正了正色。
可裴雲之愈是這般,徐清凌心中愈是確定。
裴雲之這般模樣與昨日為其『踐行』的那林家女郎有關。
徐清凌沒問昨日景況,畢竟看著裴雲之也不像是饜足的模樣。
想想也是,有這麼個覬覦庶弟的夫人……
他展扇掩了半張面容,接了齊羽玉的話:
「雲之許是還有別它什麼的煩心事吧,你倒也不必樁樁件件都盤問仔細,雲之又不是犯人。」
「也是喔。」聞言恍然,齊羽玉看著裴雲之分辨不清是不虞還是疲乏的面色,道:「見諒見諒。」
「……無妨。」
若是尋常,對此疑問,裴雲之自是會對他們言說。
畢竟此事無關慎重密要。
只是思及昨夜為何沒睡好的緣由……
裴雲之一時也不知如何言說,更是不想告知旁人。
雖然昨日將那下了藥的酒翻倒在了袖上,可他非聖人,還是動情動欲。
易起難消,以至於閉目仍是滿眼軟塌春色,夜不能寐..
此時艨艟破水於江,岸綠隨春消消入熱,澄花翻湧耀日,如心緒作浪泛開波紋。
明明心意早已昭明自知,可當發覺這份心思竟能使自身如此掛懷,以至提及便心念意往……
這,似乎有些不受掌控了。
心間微沉,許是昨夜未眠致使他過負用神,引得神庭略漲。
裴雲之抬手屈指抵了抵額間,袖口隨之滑落幾分。
這番動作落入齊羽玉眼中,見他腕間彩絲,齊羽玉忽「咦」了一聲。
又起了話:「雲之,你向來是不佩腕飾的,且如今還未到重午,你這五彩繩是哪裡來的?」
說是問話,然裴雲之還未作答,又聽齊羽玉說。
「話說起來這五彩繩的編法好眼熟啊,唔……是了!我昨兒個在林三郎腕上也見著了這種編絡的彩繩,不過他說這五彩繩是阿妹所贈……雲之,你這根莫不是也是林家娘子送來的?」
昨日齊羽玉赴林氏別苑晚間宴飲,只見那林元燁百般『無意』露出其腕間彩繩,待旁人問起,便說是家妹林落贈他。
齊羽玉家中並無姊妹兄弟,一時有些艷羨這般手足情好,便將那五彩繩多看了幾眼。
這般恰好使得了他今日瞧見裴雲之腕間彩繩後,有此猜想。
雖說齊羽玉知曉裴雲之在東郡是借了裴二的身份,但嫂嫂送五彩繩給小叔子這事也不無可能……
如此想著,他一撫掌:「若真是林家娘子送來的..嘿!她還挺有趣兒,沒嫁過來就曉得要討好小叔子了。」
齊羽玉實在有點子沒心肺,都沒看見裴雲之的面色霎時沉了下來。
見此情形,徐清凌在一旁展了扇偏頭去,不摻其中。
只聽裴雲之默了會,才冷聲道:「不是。」
說著,他垂了袖蓋住了腕間彩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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