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一瞬,如乾柴烈火,霎時點燃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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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寂秋夜,淅淅瀝瀝的雨將白日餘溫降下,窗前燈火將屋外簌簌綿密細雨染色,如茶溫潤。
雨勢迅疾,洗過山永,盪下回音,最終只余薄霧輕飄在林落眼前。
不知是呵出的水汽,還是屋外擠了木縫進來的。
待又抬了熱湯進來洗過,在身前人捏著他的小腿細細擦拭之時。
林落倚在床沿捧著一碗隨之送來的牛乳,晾了會此時恰好溫熱。
於是一邊小口啜飲著,他一邊看著木踏上著了白錦中衣的人,忽道:「夫君,你肩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方才迷糊時,他並未忘記在裴雲之身上,他看見了一道傷痕。
是新傷。
身前人卻恍若未聞,只在仔細擦拭完左腿上的水珠後,放上榻,拉過錦被攏了攏。
又握上林落的右腿。
輕軟的腿肉讓其不敢用力捏,可不防還是在拿過之時留下了一小片紅痕。
其實也不知是他捏的紅痕,還是方才吻的。
「是來建業時的船上被水匪傷的嗎?」
裴雲之不說話,林落也不在意,只再度發問。
縱使已是結疤了的傷痕,可林落分明記得在來建業前,裴雲之身上還沒有這個傷口。
左肩上連到了鎖骨。
走勢分不清這人是想砍下裴雲之的左臂,還是他項上人頭。
「……」
身前人還是沒說話,此時也恰好將他右腿擦乾,攏在了錦被中。
正當裴雲之去擱置手中干巾之時,林落坐直了身,遞出碗。
「夫君,喝完了。」
頓了頓,裴雲之便折身來取。
只是手剛伸來,便見林落換手,用沒端碗的手拉住他。
一手將碗放置一旁桌案上,林落一邊仰頭看裴雲之。
「你為什麼會受傷?」
烏黑的發順在耳後,清冷雋逸的眉眼垂看,唇抿著,深黯的眼底充滿了平靜。
他不想回答。
可林落偏要他回答。
再次重複:「你為什麼會受傷?」
不是他做的局嗎?為什麼會受傷?
仰起的臉龐純淨美好,盈盈水眼中的碎光卻滿是固執。
裴雲之只好輕嘆,作答:「落落,我說過,建業危險,受傷自是在所難免。」
還是沒說是不是船上受的傷。
但林落也不必再問了。
一定是。
林落不懂天下之事,更不懂朝堂詭譎。
但他知道,這事一定與奪位之爭脫不開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