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聲看到楚熄的眼神似笑非笑地轉到他身上,「你怎麼知道我沒問過呢。他當時說的是……」
江聲直覺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了,再繼續下去一定非常危險。
他猛地站起來,「我去接水!」
沈暮洵卻在他竄起來的瞬間伸手拉住他,他的手心有些發燙,手指卻是冰涼的。
他力度緊了緊,把江聲拉退幾步。
江聲回頭看,沈暮洵漆黑的眸子認真地凝視他,細看之下,他瞳孔有些隱約的顫抖,聲音也有些沙啞,「你對他說的是什麼?」
別問了,別問了!
問就是已經死了!
第008章 回憶就回憶之
作為音樂人,沈暮洵認為每首曲子都和主人創作時的心境有關。
比如他愛江聲的時候,怎麼寫得出充滿恨和怨怪的調子,他恨江聲的時候,又要從哪裡挖掘他零星的愛意寫得甜蜜。
音樂是有靈魂的。創作者在敲定每一個音符的走向時,心底所構思的東西是很隱私的。是愛,是欲望,是妄想,只有自己知道。
一首歌是一個故事。
一首歌是一段秘密。
《安妮》是江聲作曲,沈暮洵填詞演唱,寫的是他和沈暮洵的開始。
他們的緣分起始於一場意外,在那場意外來臨前,他們只是同一個大學、同一個社團里並不熟悉的、普通的兩個成員。
可偏偏意外發生了,命運的齒輪旋轉嚙合。
睡著的江聲和進來找東西的沈暮洵,被關在了音樂教室一整夜。
音樂教室外是一棵非常大的櫻桃樹,開著雪白的小花。那棵樹不怎麼結果子,但的確非常非常茂密。樹葉莎啦啦響了一整晚,像是下了一晚的雨那樣。
那不是愉快的夜晚,因為他們總是吵架。江聲不講道理,不巧沈暮洵也是。他們推卸責任,從抱怨演變成一場爭吵。
江聲說他早就想說了,沈暮洵不可理喻還洋洋得意覺得很帥氣,比破哨子還難聽。沈暮洵立刻反唇相譏,攻擊他的曲子充滿不知所謂的浪漫主義空談,是高傲的音節拼湊而全無內涵。
沈暮洵那時候也才十八九的年紀,沒遇到過比他更難纏更驕傲的對手,除了江聲。
他們被困在拉閘停電的音樂教室,手機電量根本撐不到後半夜,除了吵架他們什麼都幹不了。春天的夜晚還有些冷。江聲穿著短袖,哪怕被冷死都不想縮到他旁邊取暖。沈暮洵也是。
冷,特別冷。
但是他都不向我靠近一點,憑什麼我要做那個主動的人。
他們默契又充滿怨氣地度過快被凍死的一個夜晚,第二天起來,江聲在肩膀上發現了沈暮洵的外套。但離開的時候依然打著噴嚏踹了他一腳,沈暮洵氣笑了,原樣奉還。
命運的特點就在於它的不可預料。
一周之後,互相厭惡的兩個人又被關在一起了。
這次是真的下雨了,初春的雨夜很冷,江聲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和第一次的爭鋒相對不同,這一次是沈暮洵的單方面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