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意輕聲道:「父親生前常說,我是最像他的孩子。我也如此敬重和濡慕他,車禍後,我時常親力親為地照看他。」
「蕭——」
鬍子拉碴的男人站出來。
他只喊了一個姓氏,沒有人知道他在喊誰,蕭意卻輕輕抬了下手,黑衣服的保鏢往前一架,把他攔了下去。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大哥,既然你這樣說,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一份什麼錄像讓你這麼篤定地認定我的罪行?」
蕭意像是真的問心無愧,他甚至啟用了面前的投影大屏幕。
蕭啟的瞳孔猛縮,他瞬間轉頭看向蕭意。
蕭意微笑,「怎麼了,大哥。」
蕭啟幾乎在瞬間就感到不安和煩躁。
而事實也的確印證了他不祥的預感——這段視頻在發送路徑被內網攔截替換,而替換過後的視頻根本證明不了蕭意做過什麼。
他替換事實的視頻甚至不屑於使用蕭啟的醜聞!而是更惡劣更有惡趣味地斷章取義,選了蕭啟手裡視頻的前半截——
讓蕭啟眼睜睜看到他計劃即將成功,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欣喜笑容的一瞬間,視頻戛然而止,至此他的所有期待都變成了一場小丑的表演。
視頻里,高大男人低著頭用乾淨的帕子一點點擦拭父親乾枯的手。他那張年輕而俊美的臉上帶著些淡淡的感傷,他輕聲說,「父親,您可一定要快些好起來。」
燦爛的陽光,被風吹起搖晃的樹葉。
完美的光影,恰到好處的側臉,溫柔的憂傷的眼神。
父親在他的撫摸下收緊痙攣的手指,更像是對他孝心的回應。
蕭啟被他徹底噁心到了,計劃泄露的驚恐懷疑,被噁心到的憤怒和幾欲作嘔的酸澀,讓他控制不住地怒吼,「蕭意!!」
他反覆推導。
什麼時候開始的。
蕭意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這一切的!
然後驚恐地發現,也許從一開始他拿到那份視頻開始,就踏入了蕭意的圈套。
他故意露出破綻引誘他。在蕭意的步步緊逼和越發尖銳的掌控下,蕭啟找到這個破綻自然是欣喜若狂!
他要把本來就該屬於他的東西奪回來。
蕭意看著視頻里的自己,目光一寸寸地逡巡過,然後靜靜地抬起頭看向蕭啟,「看到父親生前的音容,大哥,你不會覺得愧疚嗎?」
「年少時你對我做過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前不久折騰我的公司,我也可以不和你計較。」他說,「但是我秘密進行了第二次屍檢,大哥,父親的血液里檢查出了D8-V20的藥物殘留。」
蕭意身後的秘書把一份檔案輕輕放在桌子上。
「神經亢奮藥物,具備一定上癮性。」蕭意捻起桌上的檔案,睫毛垂下,「原本我想,事已至此,父親已經死了。他老人家如果在世,他這樣寬容、溺愛孩子的人,一定不願看我們手足相殘,斗得頭破血流。我在愧疚和煎熬里想過,要不要就裝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