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夠疼。」
江聲用力拍了拍他的臉,一張在陰沉雨夜沉鬱如同惡鬼的臉漂亮到驚心。
顧清暉甚至挪不開眼睛。
他的黑髮他的皮膚,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怒火怨氣,一點不落地從他的言語動作傳遞給了顧清暉,然後變成一種豐盛烈焰般燃燒起來的愛欲,讓他沉默,感到一種下墜的震顫和滿足。
「你怎麼有臉對我生氣,有臉對我喊疼?你做的事情比蕭意還要讓我噁心。」
江聲真的很想打人。
每一個人都很想讓他壓在地上騎著狠狠揍兩拳。
「我一開始就知道蕭意不是個正常人,可我是這樣相信你。」江聲的眼眸在煩躁鬱悶中有著燃燒的亮光,「顧清暉,是你辜負了我的信任!限制我的自由切斷我和外面的聯繫,讓我變成只能看到你們的可憐蟲!」
顧清暉琥珀色的眼眸震顫著。
「但沒關係,我不會對你生氣。」
江聲捧著他的臉,他離得好近,身上染著蕭意毒藥一般的木質香調、血液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讓顧清暉幾乎麻痹一般感到憎恨和厭煩。
但同時,江聲的額頭抵住他。
在這個讓顧清暉難受彆扭至極的,受制的姿勢里,感受到江聲的溫度。屬於江聲自己的味道,幽幽暗暗地拯救了他。
「我和他說複合是不得已,但我現在對你說的話是真心的。」他說,「你只是缺乏安全感,只是太孤獨了,你給我一種疏離感。你是情有可原的。」
顧清暉說不出現在心底的感受,該用怎樣一句確切言語形容。
憤怒,怨恨、不解,帶來的痛意和煎熬,竟然在江聲幾句話中輕易消減。
流淌在身體裡的劇毒還在蔓延,撕扯他的靈魂,骨頭都潰爛,逼得他渾身的血液都在上涌,胃部灼燒的痛意甚至讓他感到無比的煎熬和噁心,而這一切都被虛幻地掩蓋住了。
他忍不住輕笑了聲。
虛偽至極的安心和溫暖轉瞬包裹住他。
假的又怎樣?
他不會揭穿的。
被江聲偏愛的滋味實在太好。無論身處怎樣的境地,是一個怎樣的身份,江聲永遠會站在身邊的那種感覺讓人割捨不下。
顧清暉眼皮翕動了下,伸手捂住江聲的手心,把他的手攤開,看他火辣辣有些微腫的掌心,說,「疼不疼?」
他佝著腰身俯低,褐色的頭髮垂落在清冷深邃的眉眼,有些涼意的吻很輕地落在江聲的手心。
江聲看著他的發頂。
顧清暉的吻一路印在他的手腕,濕軟的觸感一路攀爬,然後他才抬起頭,「你說得對,我才是比蕭意更可恨、更不可靠的那個人。但很遺憾的是,江聲,就算你做到這種程度,我只有一件事情和蕭意站在統一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