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讓他離開……是不可能的。
顧清暉受夠了旁觀江聲的混亂關係,而他甚至只能成為他激怒旁人的工具。在酒店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
他和蕭意的矛盾是遲早的事情。
沒有人能永遠容忍三角關係,遲早有一個會出局。
顧清暉把手揣回口袋。
口袋裡是幾顆葡萄味的糖果。在上學的時候,江聲就很偏愛這種紫色的硬糖,帶一點點酸味。
江聲當然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這麼輕易,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到什麼糖紙窸窸窣窣被拆開的聲音。
他低頭一看,顧清暉正把五顏六色的糖紙塞進口袋,糖放進自己嘴裡,拿牙齒輕輕咬住。
然後再次低頭,按著江聲的後腦勺湊低。
清冷的水生調香水如同霧氣。江聲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柔軟溫熱的嘴唇撞在他的唇上,甜滋滋帶點酸的糖果抵在他的嘴唇。
江聲下意識張開嘴。
顧清暉手指拂過他的後頸,頭髮纏繞在他的手指間。
他從海城剛回到顧家就接連參加了父母的葬禮,在他和繼兄弟中,只有他被選擇過繼給了小叔。
那個男人有著極端的強迫症,漫長時光中顧清暉必須要學會過度克制。一道菜夾幾次都有要求,步距、手臂的擺幅都要合乎禮儀。顧清暉對他管束的生理反應,一度到了聽到蛇頭杖敲到地板上的悶響,都覺得自己要死一遭的程度。
在那段時間,他瘋狂地想念過江聲。
葡萄味糖果甜味壓不住酸,被舔得圓潤晶亮的硬糖被江聲咬在嘴裡,笑眯眯地吐出舌尖逗他。當顧清暉低下頭親他的時候,又會被咬住舌頭,被逼得像小狗一樣在他面前吐著舌頭喘氣。
在江聲面前他甚至會被強迫放肆,他有了合理的緣由去對抗讓他快瘋掉的禁行條例。
但很快他就不想了。
那個古板、嚴謹,刻薄的家庭,把顧清暉一併同化。那段回憶是難得的,但並非不可放棄的。他不會再想江聲了。
嘴唇相貼感到的柔軟讓他緊繃和壓抑的神經放鬆,很淡的血腥氣卻又激得顧清暉煩躁。
他瞳孔都縮小,又控制不住從喉嚨里發出一聲笑,半閉著眼舌尖極輕地把糖果抵進去,很清晰地聽到江聲的牙齒嘎吱嘎吱磨蹭糖果塊的聲音,讓顧清暉覺得他在吮咬著自己的骨頭。
顧清暉喉結動了下,從善如流直起腰,看著不遠處的門上抱著手臂倚靠的蕭意。
讓人膽寒的怪異溫柔從他身上滲透出來,形成幾乎要爆發的冷氣,可他什麼都沒有說,沒有打斷,沒有阻止。
顧清暉審視他,流露出一點罕見的微笑。
「如果不是我去處理蕭意的爛攤子,」他的手指溫熱,托著江聲的下頜擦了下他嘴角礙眼的血痕,「現在當男朋友的人,就是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