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可笑。
明明現在應該說些軟話讓顧清暉聽話的,激烈的情緒卻讓他忍不住暴躁。他撐著控制台的台面稍微調整了下坐姿,一巴掌就甩上去。
「說到底,你的感情又有多麼高貴?比我高尚,比我專一,比我了不起?」
他兩手死死抓著顧清暉的頭髮,用力把他撕扯過來,額頭頂上去。江聲的額頭有些出汗,呼吸急促起來,眼裡都是燃燒的不耐,卻又綻開極為燦爛的笑容。
「別開玩笑了,顧清暉。你們的愛和我有什麼不同?不是權利金錢又或者忙碌豐裕的生活之外調味的把戲?!你又算什麼東西,就憑你也想關住我?憑什麼,為什麼?!」
江聲,江聲。
他孤獨古怪,又好像天賦異稟。天才總是有特權,他們蠻不講理地要求平庸的凡人接受他的理念、包容自己。
顧清暉也在急促呼吸,耳鳴眼花中聽到江聲一連串的逼仄言語。冷漠尖利,又點亮了極致憤怒的盛放情緒。話音高亢,充滿質疑。
「你要是真的愛我,為什麼是把我關起來,讓我失去我的一切,成為你的附庸。」
江聲回過頭,伸手摩挲確定位置,然後用力扳下了總閘的開關。
「砰——」
黑暗中他的眼睛發亮,是小野獸小怪物的眼睛。
「為什麼不是你捨棄你繼承者的身份!財閥的權利!你拼搏得來的事業!遺忘你的天賦、能力,教養!然後自己乖乖地拴上鐐銬,跪在我面前做我的禁//臠?你不願意是不是!很離譜是不是!那你為什麼要讓我去遭受這樣的待遇?你愛我,為什麼要讓我失去我的一切?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首先湮滅的是莊園的光。從三樓開始在一秒內乍然熄滅,緊跟著是光輝耀眼的教堂大廳,花園,最後到了訂婚儀式的現場。
所有的光都熄滅掉了,整座莊園陷入黑暗中。演奏團也戛然而止,而後更熱烈地奏響樂曲。
荒郊野嶺的,一下子就好像是整個世界都因為江聲而黑了下來。
顧清暉喘著氣,被江聲放開,都沒有說話。
黑暗中他的眼睛仍然有些亮。琥珀色。
窗戶大開,冷風衝到江聲的後背,江聲用力推開顧清暉的肩膀,「滾開。」
他扶著控制台站起來。
顧清暉的手開始有些發抖,正想伸手去抓,江聲卻像靈活的燕子似的,甩著頭髮抓著窗戶就踏上去。
他站在窗台的間隙,外面柔和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雪白的禮服泛起藍。
胸口晃動的六芒星鏈條有著亮眼的光澤,江聲的頭髮紮成低馬尾,髮帶如同流暢的月光紮成的蝴蝶結。鑲嵌著藍色和粉色的鑽石,閃閃發光,幾乎刺傷顧清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