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謝氏郎君顯然也明白這位族兄弟素日裡的作風,見謝遠借酒醉要躲過這一場詩賦,他們也不驚訝,仍舊在原本的坐席上坐得穩穩噹噹的。
“阿遠族弟他不勝酒力,似乎是睡過去了,現在我們怎麼辦?要叫醒他嗎?”
問是這樣問的,但即便是說話的這個謝氏郎君,也沒有任何要去叫醒謝遠的動作。
笑話,都明知道謝遠是在裝睡了,他們又怎麼可能只憑言語就叫得醒他?
“叫怕是叫不醒的,便且讓他睡吧,至於今日因為阿遠族弟睡過去而缺失了的這一篇詩賦……”
這位謝氏郎君特意停了停,目光看向睡得似乎人事不知的謝遠。
“眾兄弟就先給他記上,待日後,再著他補。”
一眾謝氏郎君中,有幾位很是遲疑。
倒不是覺得這樣不行,而是……
“阿遠族弟會認帳嗎?”一位謝氏郎君問道。
另一位謝氏郎君也開口:“就是啊。阿遠族弟他好像欠了很多次詩賦了吧?往前欠下的那些……可也從來沒見他補上過。”
“往常那是因為我們都沒有仔細跟阿遠族弟計較,但這一次……諸位族兄弟如何且另說,只我自己,是再不願放過他去了的!”
一眾謝氏郎君聽著這話,面面相覷片刻,終於有人猶猶豫豫地開口問:“族兄打算……如何不放過他?”
院子裡的一眾謝氏郎君若有若無地瞥著溪流盡頭的角落處昏睡不醒的謝遠。
謝遠仿佛仍是無知無覺,但這院子裡的謝氏郎君沒有一個會信他的。
“我聞說阿遠族弟的書房裡,藏有一架寶琴?”那位謝氏郎君笑著問道。
其他的謝氏郎君也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時盡皆倒抽涼氣。
“這,是不是太狠了些……”一位謝氏郎君問道。
其他的謝氏郎君也都暗下點頭。
如今這院子裡的謝氏郎君,都是在這陰世里一同相處了起碼有十多年的族兄弟。誰又真的不知道誰?
旁的不說,謝遠愛琴這一點,是場中所有人都知道的。
族兄弟之間彼此開一些玩笑做個玩鬧,本是平常,但若是將主意打到族兄弟的愛物上去,就未免過份了些……
這時候的謝遠似乎也睡得不甚舒服,皺著眉頭蹭了蹭胳膊。
院子裡的一眾謝氏郎君齊齊抬眼看他,見他又睡了過去後,又都一怔,竟不知道自己是憋著一口氣的還是鬆了一口氣的。
要不,還就是別阻止那位族兄了……
大抵是被氣糊塗了,好幾個謝氏郎君面面相覷著,都看見了對方眼裡不曾明言的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