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拿他們一點東西,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可以?!”
陳平安嘴上這樣說著,眼眶卻紅了,眼淚擠在那裡,很是委屈。
孟彰沒有說話,他也不再開口,兩個人沉默地對站著。
“雖然他們虧欠了你們,但你真的願意因為他們,將自己給賠了進去?”孟彰問。
陳平安嘴硬著問:“我怎麼就是將自己給賠進去了?!”
“你生在村子裡,應該也見過那些混混蕩蕩、總用各種理由從別人家裡帶走吃食錢銀的漢子,你覺得你們村子裡的人對這些漢子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孟彰問。
陳平安嘴皮抽動了一下,沒說話。
孟彰繼續道:“不錯,他們虧欠了你們的,為了討回公道,你們可以責問,可以索要賠償,但不是似你這樣做的。”
不論是責問,還是索要賠償,總是需要有第三方作為公正,大家坐下來將事情一條條梳理、辯明才對,可不是似他這樣,今日這家悄悄摸一把,明日那家又帶走一些這樣的。
那樣行止,反將原本有理的自己弄成了不太能大聲說話的青皮混混……
這難道是什麼給自己討回公道的好辦法嗎?
陳平安一直沉默著,許久以後才問:“你的意思是?”
他能體察到孟彰的善意,不是這些時日以來他所見到的那些從高處俯視下來的善意,而是另一種的。
像是他也陷在一樣的境地,滿腔恨意、怒火燒著,面上卻木木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宣洩。
陳平安終於消減了些高高豎起的尖銳敵意,誠心向孟彰請教。
“有人找過你了嗎?”孟彰問,“不是潁川陳氏的人,而是其他的……”
“你說那些穿一身長衫、頭上戴冠的傢伙?”陳平安問。
這樣的形容,雖然籠統了些吧,但也不能說不對……
孟彰點點頭。
“有過,”陳平安隨口應答著,又看了孟彰一眼,才補充,“但我都給避開了,沒見他們。”
孟彰眉梢一動:“他們沒發現你?”
陳平安尤為平靜地道:“我從陳數那裡得到了一片葉子。它很好用。”
孟彰失笑搖頭,問陳平安道:“你覺得他們不知道陳家的那片葉子落到了你手裡,一點應對準備都沒有的?”
陳平安搖搖頭:“他們有準備又如何?事實就是,他們沒有‘找’到我。”
孟彰笑了一下。
陳平安果然是聰明機靈的。管那些人有沒有真的找到他,他避開了,那些人沒見到他,那就是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