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剛至,陸淺秉就悄悄地到了齊暄的書房。
他熟門熟路的,守門的奴僕也都由著他,絲毫不曾阻攔。
滿府上下誰人不知,這陸先生是最得殿下敬重的門客。再說,早有人傳了殿下的話,讓他們放行。
陸淺秉進了書房,先對齊暄一見禮,然後就垂手站在那兒。
雖然很是守禮安靜,但陸淺秉的動作中,還是帶了幾分刻入骨子裡的寫意風流。
齊暄自案卷中抬頭看了他幾眼,站起身來,走到案前,問:「如今錢莊裡頭能調動多少銀錢?」
陸淺秉提起唇角:「六百萬兩白銀。」
這是可以隨時調動的銀錢,還未包括需要確保錢莊正常運作的錢財。
齊暄也是一驚,他看著陸淺秉,笑贊道:「好樣的,果然不愧是定正啊。」
然後,他禁不住在書房裡來回踱步,盤算這這麼些銀錢該如何花用。
「既然有了這麼些銀錢,那麼我們早先計劃的,就可以動一動了。」
早在兩年前齊暄確定陸淺秉為自己首席門客後,兩人便已經準備了一應規劃。
包括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購買兵器鎧甲,包括放棄武官而收攏更低一層的各軍小吏,也包括培養各處府邸的眼線。
他轉身直直地看著陸淺秉:「景王府和靖王府府上各處釘子名單,給孤一份。」
陸淺秉低頭應是,沒有多話問什麼。
兩人又說了幾句,陸淺秉便識趣地告辭離開了。
陸淺秉走後,又有王府里的管事太監悄悄入了書房,更有人自暗道去了書房。
將事情都安排了下去,齊暄慢慢地翻著張繡茹遞上來的那本冊子,視線在症狀、藥效上慢慢掠過,卻根本就沒有看進去。
夜色漸深,書房裡卻沒有再添加蠟燭,夜風自窗外吹入,捲起了帳幔,搖曳了燭火。在不住晃蕩的燭火里,齊暄的面容也明滅不定。
翌日一早,陸淺秉就出了王府,去了安和錢莊。
錢莊內室,有人已經在等著他了。
見到他自外間進來,那人只是轉過頭來瞥了他一眼,便低頭繼續看帳冊。
陸淺秉毫不避諱地走到他身旁,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一樣壓了下去。
那人身上一沉,卻依舊毫不理會,只繼續埋頭帳冊。
陸淺秉樂得這人不理會他,直接將頭埋到那人脖頸處,磨磨蹭蹭著,好不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