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吧,剛打的狍子。」赫連誠獨自坐在火邊,似一直等著狄騫,見他在身邊坐下,難得擺出一副討好面孔,還將烤得油亮多汁的腿肉遞與狄騫。
「府君,」狄騫捏著腿卻沒什麼胃口,半晌先嘆一口氣,「只餘一顆寒谷丹了,您可千萬要收好!」
赫連誠一口水險些嗆著,他料到狄騫又要發火,提前縮起脖子,「都餵與他了。」
寒谷丹可活死人,不過謝元貞方才當真咽了氣,赫連誠就又摸不准這一顆下去是否足效——
既打算救人,那便救到底。
狄騫一口怒氣湧上心頭梗在喉間,半晌才罵出聲,……怎能如此糊塗!?」
周圍當即便有府兵望過來。
「師父,」赫連誠挪了挪屁股,貼著他的好師父,用彼此才能聽見的聲音道:「我知父汗傾盡心血才得這三顆寒谷丹,只是時移世異,如今要我命的人也遠在大漠——」
「眼下洛都城破,唇亡齒寒,不日便是那萬斛關也要扒掉一層皮,」狄騫舉腿向南,虬髯飛舞,若非周圍府兵礙眼,他必得好好教訓這個不知輕重的臭小子,「況且你還帶著兵,能否過那萬斛天關還未可知呢!」
「那便更該救他,來日說不定能得這位小公子相助。」赫連誠順著狄騫的手將狍子腿拽回來,撕了一條塞進嘴裡,嘟囔道:「再不吃真涼了。」
狄騫皺眉,「公子?」
「金章紫綬——」赫連誠嚼著肉,擦乾淨了手,又擱回火前烤起來。健碩的指尖偏轉,仿佛掌中還攥著謝元貞的印章。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音剛落,正對上狄騫,「你說大梁能有幾個二品,或者一品?」
謝元貞雖性命無礙,但五部雄踞其後,赫連誠仍不敢鬆懈,不過三日,大軍已由南往東,直往萬斛關而去。
「醒了?」
赫連誠覺察到謝元貞在懷中輕動,便鬆了裘皮。
謝元貞探出半個腦袋,日中強光刺目,他閉了閉,才徹底睜開,「前方何事?」
赫連誠不走,府兵們自然不敢越居人前,大軍就這麼橫停在崇山峻岭間,靜候不遠處那隻狸貓過去。
「無事,」赫連誠攥起韁繩,「一隻狸貓,這便繼續趕路。」
謝元貞卻攔住赫連誠,「數九寒天,荒山野嶺之中何來狸貓?」他將整個腦袋探出來,禁不住咳嗽道:「我瞧它嘴上似乎還銜著東西。」
「確實。」
赫連誠本是無心理會 ,但既然有人開口,查探一番也無妨。他隨即攏起裘皮,示意幾個府兵上前。
狸貓見人過來並不怕,慢悠悠踱至路邊,才噌地沒入林中。府兵們剛踏入草叢,卻被什麼東西絆住了腳。
「府,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