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更不能放周兄弟一人!」劉柱猶豫片刻,終於向前踏出一步,「待海寇奪取司南車,周兄弟沒了遮擋,豈非成了活靶子!」
他打量著兩側箭矢來向,徑直衝了出去,嘴裡不停,「兄長,你與大牛他們往回撤,我去救周兄弟!」
「說什麼傻話!我與你一同去!」劉弦早知胞弟心中所想,幾乎是同時跟上前,將劉柱方才的話又重新整理一遍,「大牛兄弟,你且跟著他們往回撤,去通知府君!」
大牛眼睜睜看著兄弟倆跑去司南車下拖人,箭雨頃刻便落在三人周遭,甚至有一箭直接穿過劉柱的圓盾,險些正中周行簡的脖頸。
「俺——」他終於不堪忍受,雙目猩紅,發瘋一般奔過去,「算俺一個!」
「走!」那頭周行簡折斷箭矢,腿間劇痛生生要將他四分五裂,他死死掐住傷口,忽而察覺到身前的地面有隱隱震動,於是抬頭猛然一驚——
他沒想到大牛竟也沖了過來,此刻千言萬語瞬間涌至喉尖,周行簡猛一推三人,只盡數吼出來,「我中了箭,已是難逃一死!大牛兄弟,就當我還你媳婦一命,快——走!」
鮮血與純白交雜的天地間,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死不瞑目,身下汩汩而流,血腥味穿越一線天,原本的濃烈嗆鼻便瞬間消散,仿佛城門前仍是一派平靜祥和。
「府君!」
二里之外,白鶻的嘯叫與身後重疊,赫連誠甫一回頭,翻身便下了馬,「樊讓!?」
「那人——」樊讓被兩個府兵扶著,此刻幾乎是半趴在地上,開口先吐出一嘴血來,「那人已混入新兵之中,府君快!」
耳邊白鶻又是三長一短,赫連誠不容片刻猶豫,搶過風雪翻身回馬,原本蟄伏的大軍頃刻出動,猶如一柄利刃刺破前方寧靜的幻象。
「小樊頭兒?」
三十弓箭手埋伏的密林間,一個府兵見樊令不吭聲,又輕聲喊了一句。
「何事?」
那府兵見樊令似心神不寧,聲音更小了,「小樊頭兒,怎的還不來人?」
若是此行順利,他們本該在兩刻之前抵達西城門,且依著海寇逢人就搶的作派,此刻她怎麼也該能聽見些動靜。
可是除了不變的風雪,眼下連半個活人氣息都沒有。
就仿佛這一群人如春水東逝,一去再也不復返。
……等等,」樊令也有些急,正待說什麼,身下的泥土微微震動,她俯身一聽,抬頭卻是朝著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