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船家仍是不看他,「但不能是小錢,老漢只收五銖錢!」
他話音剛落,謝元貞舉手下翻, 一枚玉佩就從他掌心墜落, 搖曳於半空——
「那您瞧這枚玉佩, 可值兩貫五銖錢?」
雲捲雲舒抱懸月, 縱如這般夜色並不明媚, 可還是幾個流民一眼就瞧出這東西的貴重——
「這成色質地, 便是足斤足兩的五銖錢, 也至少得五貫起啊!」「沒想到小郎君衣衫襤褸,出手倒闊綽!」
這時人群中不知誰插了句:「誰知道那是不是他自個兒的?」
謝含章踮起腳循聲而去, 卻找不到那傢伙,她索性沖那一片大吼:「沒膽子露面的才是小偷!」
「足下管我是偷的,還是從哪個死人身上扒的。」謝元貞眼角瞥過那躲閃的人影,與面前的老漢四目相對,「我只問船家,它到底值不值兩貫錢?」
「值,值!」船家早勾直了眼,他一把推開要上船的其他流民,點頭哈腰,恭請兄妹二人先行,「小郎君小女郎,快請上船!」
遠處鳥兒鳴囀,岸邊的船身搖搖晃晃,船家又多塞了幾人,這才慢悠悠划槳離了岸。
夜黑浪涌,虧得船家身經百戰,劃得倒還算平穩,只是行至江心時,船家突然撂了槳,往那船頭一坐——
船登時劇烈搖晃幾下。
「船家,為何不繼續劃了?」
只見幾個流民扒著船沿,面無人色,從上船之始暈到此刻,「請船家快些劃罷,晃得我胃中翻江倒海,快受不了啦!」
船家皺眉搖頭晃腦,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天兒太冷,老漢十根手指頭快凍僵了,且緩一緩,緩一緩!」
這一眾人全仰仗船家,見他一把年紀更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望穿秋水地等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覺出些不對勁來。
「我說老頭,」一個漢子嗆道:「你到底還要緩多久!」
「誒——」船家明顯沒了耐煩,「不急不急,再緩緩,再緩緩!」
那漢子立即拍著船沿追問:「不對——老頭,你到底要幹嘛!」
船似酒鬍子,當即又晃了晃,一船人驟然如夢初醒。
「阿兄——」謝含章窩在謝元貞懷裡,謝元貞沒低頭,頎長的指尖微微轉動,示意阿妹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