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含章——」
謝含章沒哭夠,抽抽嗒嗒抬起頭,看向身旁的謝元貞。
她一抬頭,濃烈的油香便撲鼻而來,只見謝元貞撕下一塊肉遞來,語氣親昵,分明是在哄她:
「兔子腿,趁熱吃!」
火光下,謝元貞也擦了擦眼睛,紅著眼眶胡亂擠出張笑臉。謝含章就接過來狠狠咬下一口,那架勢活像要將方才說的統統嚼碎了,和著血肉全數咽回去。
「阿兄。」
謝元貞將衣裳翻了個面兒,明顯心不在焉,「嗯?」
他等了一會兒,驟然轉過臉,才發現謝含章正幽怨地看著他。
「肉烤糊了,可裡頭都還沒熟呢!」謝含章嘴裡還塞著肉,她含糊說著,既不敢貿然將肉咽下,又不捨得往外吐。
謝元貞不由噗嗤一聲。
兩個人才剛紅過眼,此刻柴火燃燒帶來的暖意綿延四肢百骸,他們索性偷半刻松閒,面對面笑作一團。
只是笑得久了謝元貞便又有咳嗽的徵兆,謝含章忙止了笑,將肉一口咽下,認真道:「阿兄,我不嫌棄,真的!」
謝元貞來不及阻止,他搖著頭取回那隻沒烤熟的兔腿,雖說謝元貞確實不會這些,但小公子勝在知過而改,第二次就知道要用刀子一點點劃開內里,要翻來覆去,
要耐心。
又過一刻,謝含章也確實餓了,她接回腿柄,連帶泛焦的皮肉囫圇吞下,大口吃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招呼身邊呆坐的廚子,「阿兄,你不吃嗎?」
「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②。」
謝元貞喃喃念過一句,轉瞬又打起精神,笑意盈盈,也學起阿妹狼吞虎咽,「阿兄也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帶我家阿蠻去找外兄!」
烤糊的兔肉倒不算難吃,只是兔肉滑過喉管,殘留些許焦炭,更容易誘人咳嗽。
謝元貞不知道這些,或者忙亂之中根本無法留意,只懷疑自己是否吃得太急。
可明明已經鬆了領口,謝元貞的喉嚨似乎還像被人慢慢用力掐緊了,顯得下咽這個動作格外艱難。
他便鬆開了剩下的肉。
啪的一聲,肉塊跌進火里,原本輕揚的火苗被壓彎一些,下一刻又排山倒海地反撲回來。
謝元貞透不過氣了。
「阿兄——」謝含章也扔下半隻兔腿,扶著側倒的謝元貞,昏黃火焰前,阿兄煞白一張臉,越看越嚇人,「你怎麼還咳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