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緒紛擾的幾番來回,叫白鶻瞧得徹底沒了耐性,就要往院外飛,赫連誠這才終於將最後一句換成:
三願白衣送酒 得償所願
待墨跡徹底干透,赫連誠將信與卻鬼丸一併塞入信筒,掛上白鶻的脖子。
子夜將至,白鶻在新年之際所領的頭一道任務,便是做飛往鐸州的信鴿。
正旦清晨,幽靜的四方院中,門扇輕動,謝元貞正和衣從澡房裡出來。
胡長深與謝含章就守在廊下,他眼見從公子搭著門框腳步虛乏,便趕緊上前攙扶,「從公子,這藥浴切記日日不能落下。若是一曝十寒,一來藥效難顯,二來身子也經受不住。」
自打昨日謝元貞的右手不再滲血,胡大夫便要求他開始藥浴,今日頭一遭,藥力兇猛,謝元貞還真有些昏沉。
他勉強撐著身子,道:「多謝小胡大夫,我記下了。」
謝含章也不甘人後,追著阿兄的話道:「我也記下了!」
兩人回了房,進門就見白鶻熟門熟路,已立在案上等候許久。
「是白鶻,它又來送信了!」
謝含章小跑過去拆開信筒,將裡頭的東西倒出來——
是一封信與一顆褐色丸子。
謝元貞不急看信,只盯著那用紅繩串起的褐色丸子問:「這是什麼?」
話音剛落,謝含章已經拿起來放在鼻前晃了晃,「似有一股藥味兒,」說著她抬眸看了眼院子,馬不停蹄又跑出門,「小胡大夫還未走遠,我拿與他瞧瞧!」
院外,胡長深將丸子捏在指尖一轉,心下便有了數,「從小姐,這是哪兒來的?」
謝含章只將眼珠子一轉,瓮聲瓮氣道:「我見侍婢們都戴這個,可是有什麼講究?」
她摸不准這丸子究竟是否用於佩戴,不過下一刻見著胡長深的神情,她就知道自己這是蒙對了。
「此為卻鬼丸,乃取雄黃丹散而以蠟和,正旦日戴之可驅邪避祟。」胡長深點點頭,指著謝含章的右手,「從小姐是女郎,便佩於右手,若是從公子,便在左手。我那兒還有幾顆剛搓好的,這就拿與從小姐!」
「可驅邪避祟?」
謝含章回屋就見那封書信已然攤開在案上,聽聞動靜,謝元貞還想折信掩藏,見來人是阿妹才隱隱鬆一口氣。
她覺得兄長莫名有些古怪,但沒有追問,只點頭道:「小胡大夫是這麼說的。」
接著她就見謝元貞又低下頭,似有些苦惱——
「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拳拳心意,我該回謝什麼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