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恆敬愣了一下,問:「那血書上寫的什麼?」
只見那衙役咽了口口水,將頭埋得老低,「一紙大字,一份狀書,那大字寫的是——」
「給我說!」
「坑殺流民,血債血償!」
六年前的坑殺流民之案!
陳恆敬頓時大驚失色,脫口而出,「當年竟沒處理乾淨麼!」
那衙役並非當年的知情人,他在府衙摸爬滾打多年,深知這句話更是要他的老命。他話都未敢聽全,已然徹底伏在地上,磕頭告饒,「小,小人不知道啊!」
門外不知何時站了位年輕郎君,只見他對著陳恆敬使了個眼色,那陳恆敬便恢復了神志,沉聲警告道:「你先下去,今日本官什麼都沒說過,你可記下了?」
「小人記住了!」衙役早嚇得屁滾尿流,聞言哆嗦著退出屋外,正撞上要進門的年輕郎君。
「大,大公子!」
大公子陳休文並不理會,踢了衙役一腳,喝人遠去,才將門關上。
「父親——」陳休文匆匆來到父親身邊,如今敵在暗他們在明,尚不知對方有何後手。
不等他諫言,陳恆敬站起身來,像已打定了主意,對大郎斬釘截鐵道:「派人!挖墳移骨,毀屍滅跡!」
此刻陳郡一間小茶肆內,周行簡大步流星進了門,徑直坐在赫連誠身邊,打躬作揖開門見山,「大人,他們動手了!」
「嗯,」赫連誠點點頭,端起茶杯要喝,「待他們夫婦二人上公堂——」
「大人——」
茶杯停在半空,赫連誠偏過半寸,只見周行簡面露哀痛,「他們是將自己吊在府衙門前申的冤!」
清晨的茶肆本沒有人,偌大的屋內,兩道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赫連誠聽罷沒有說話,他眼神晦暗,端著手中清茶,半晌才往地上灑——
「這戲台既是人命搭就,那咱們便以人血收場!」
第057章 彈劾
當日黃昏, 宮門下鑰之前,御史中丞手持急奏入宮,在建康宮門前長跪不起。中常侍鄭蕃聞訊匆匆而來, 見此陣仗, 慌忙要將人扶起。
「中常侍, 」胡毋釗卻不起身, 只拱手道:「煩請通稟主上,微臣有章啟奏!」
「今日休沐,天也要黑了,」鄭蕃見他急如風火,怕他一時衝撞主上,低聲勸道:「奏章再急, 一夜也不過短短几個時辰,御史中丞何不待明日上朝再面呈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