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謝遠山想要對付李令馳的心思越明顯,永聖帝反而越不會對李令馳怎樣。六年前的謝泓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年他決心偏向李令馳,註定他從今往後在明面上就都只能偏向李令馳——任何一方沒了掣肘都不行!
「好,護軍大人說沒有就是沒有!」永聖帝春秋決獄,罪疑從輕,反過來告誡謝遠山,「散騎侍郎,護軍大人乃我朝股肱德高望重,日後你不可再怠慢半分!」
但這種偏袒反倒更加像在打李令馳的臉。
「微臣知錯。」謝遠山知錯不知罪,就意味此事要輕輕揭過。
永聖帝也正是這麼做的。
「只是吵也吵了,鬧也鬧了,」永聖帝頓了頓,接下來才是他真正要說的話:「此前種種今日都要蓋棺定論,日後再不許提了!」
李令馳驟然拔高音量,「主上!」
聖聽既採納過李令馳的自白,接下來便不容他再置喙了,兩人朝會前這一架打到了永聖帝的心坎里,此刻他略過李令馳,正色立朝,「中書令李令儀指使陳郡太守陳恆敬,坑殺流民一千五百三十二人,此案經有司審理,證據確鑿,李令儀更是當堂認罪。孤思來想去,此案觸目驚心,孤不可輕縱,但又不忍傷了伴駕而來的老臣情分——」
緊接著他冷眼掃過大殿之下俯首的百官,「罪犯李令儀,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著即日流放嶺南邊關,非詔不得回京!」
成了!
謝遠山頭一個跪地道:「吾主聖明!」
「護軍大人,護軍大人!」
下了朝,李令馳撇下眾人拂袖而去,又是鄭蕃緊趕慢趕,才追上一行三人的腳步。
「中常侍,案子已結,」李令馳目不斜視,頭都不回,抬腳仍是往前繼續走,「主上不會才想起要來安撫老臣罷!」
「是也非也,」鄭蕃繞過兩個副將,端著笑臉,喘著粗氣去迎李令馳,「護軍大人,您可還記得,當年謝中書為救太尉之子也是這般輾轉,先行流放,待過上幾年物是人非,再接回望京做典簽?」
他忖度著李令馳的臉色,幾句話在來前便翻來覆去嚼得稀碎,「眼下正是風口浪尖,朝堂之上盯著您的人太多,這是趁虛而入,咱們防不勝防!」
李令馳腳步一頓,倒是沒有再走的意思,只是隨即哼的一聲,顯然並不認同其中某個字眼,「咱們?」
「奴婢不敢!只是洛都謝氏滅門,主上也難辭其咎,如今鐸州謝氏將要取而代之,主上自然更要站在護軍大人這一方!」鄭蕃掃過周遭,壓低了聲音道:「護軍大人量如江海,但請先隱忍不發,以待來日當頭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