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客摸清了情況正要翻窗,廊下的黑暗中赫然出現十幾道暗夜黑影。
「誰!?」
這聲音自臥間傳出,十餘死士聽令一齊上手,格擋間黑衣客仿佛遊刃有余,鋒利的劍刃並未對准任何一人的要害,這是顯而易見的手下留情。
下一刻,謝遠山已然披了外袍推門出來,院中飛花落雪,刀光劍影引人側目,死士聯手也不是黑衣客的對手,而不巧成竹在胸的謝遠山又明晃晃地出現在廊下階前。
倏爾,黑衣客手起刀落迅猛更甚,轉眼已突破死士重圍,橫劍直衝謝遠山而來。十餘死士慢了一步,誰料比黑衣客更快的,卻是從另一條廊下飛身而出的謝元貞!
長劍當胸,剎那間刺破錦繡衣衫,輕巧地嵌入謝元貞的皮肉。那聲音極輕,落在耳邊又震耳欲聾,他的站位實在太過靠前,若非黑衣客及時卸力,只怕當時便要穿胸而過!
啪嗒——
一滴緊接著一滴,在腳下的雪中綻開血色艷麗。
黑衣客蒙著面,月光雪色下只露出一對無比驚詫的鷹眼。他對身後揮刀上前的死士視若無睹,只來得及低吼一聲——
「季歡!」
來前謝元貞還有兩分不確定,待聽清黑衣客的聲音,他左手握劍,右腳起勢,猛鏟一腿碎雪阻攔死士的攻擊!
「走!」
謝元貞嘴角洇血,溫熱的鮮血尤在一滴滴往下墜,如此情形不容他與赫連誠多說。可傷在此身,痛在彼心,赫連誠不記得來時籌謀,不記得要與謝遠山做勞什子交易。
大梁、五部乃至天下,哪個也沒有謝元貞的安危重要!
謝元貞看出赫連誠還想再說什麼,狠了狠心自己拔出劍尖,鮮血溫熱四下迸濺,有幾滴殘存在赫連誠蒙面的臉頰,只聽謝元貞徑直嘶吼——
「走!」
「主子,」赫連誠飛出牆外的瞬間,死士頭領回身先問一句。方才從公子以身相抵又放虎歸山,倒叫他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咱們追不追?」
謝元貞仰面後倒,正落在謝遠山懷中,他低頭看了一眼痛苦不堪的謝元貞,猶豫片刻才搖了搖頭。
死士得令,轉身又隱入廊下的黑暗之中。下一刻,謝含章與謝雲山倉促奔來,見此情形謝雲山扭頭便去拖後院的胡大夫,謝含章則猛撲上前來,死死摁住謝元貞胸口洇血的破洞。
謝元貞神思困頓,劇痛之後便是浸入骨髓的寒冷,滔天睡意再次席捲而來,墜入深淵之際,耳邊是謝含章不住的呼喊——